我反握住他那轻颤的指尖,那时中央星的大气层已经破损了,恒星掀起的风暴席卷了整个星球,2377深夜来寻我,指尖不免泛着凉意,但我将它们握在掌心,却是那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到心安。这种心安将我带回过去的日子——那些我们尚未分开的时光。
我忽然心头一阵悸动,竟莫名其妙地伸出另一只手指向了屋子角落那架落满尘灰的钢琴,我说:“2377,你再为我弹一首曲子吧!”
2377当时明显愣了一下,但换成谁都会感到诧异的。毕竟是那样危急的时刻,一个不慎就会小命不保,而我却竟还有心情听钢琴曲。但我那时思绪恍恍惚惚,在梦境与现实,过去与更远的过去间徘徊着,如今回想,也难以说清当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态。
但即便如此,2377还是站了起来,走到钢琴边。他掀开琴盖,坐在琴凳上,手指轻柔地在琴键上游走。
他那时已有一年未弹琴了,不免生涩,乐曲弹的零零散散,破碎不堪。然而我却细细品味着他每一次停顿和弹错的音节,眼前好似看到了那些离我们远去的安宁时光,我忽然惊觉原来不过一年的光Yin,生活却早已天翻地覆。
在他断断续续的琴声之中,我好像站在过去,现在,未来的交叉路口,在昏沉了那么久之后,我终于明白了,其实我最想要的,是像过去一样的生活。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平淡却舒心。
我希望战争结束,我希望我与2377能回到曾经,我希望未来的某一天,我和他可以实现我那个幼稚的梦想——找到一颗像地球那样的星球,然后在那里度过余生,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那天晚上恒星风暴依然狂烈,中央星时常有炮火从天而降,危机四伏。然而我与2377待在屋中,好像与外界隔绝,一切争端像是远在天边,与我们无关。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我弯下腰,轻轻搂住他的脖子,我将头虚虚靠在他的肩上。过去一年里那些怨也好,怒也罢,在那时全都消失不见了,只有无尽的思念在血ye中缓缓流淌,汇聚心间。我在他耳边说:“2377,我们一起走吧,去哪里都好,去哪里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还在我的身边,去哪里都行。”
我知道这一次,他肯定又只想着将我送走,而没有考虑到自己,就像上一次他为了把我从军部救出来所做的事情一样。但我不想他再次为我牺牲自己,所以我要告诉他,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一起走。
而那时的2377呢?他一开始沉默着,什么都没说,但手底下的音符却都脱离了乐谱。许久许久之后,他才回答我,他只是说:“好。”一如既往顺从,温柔。
☆、第七章
后来的日子里我总是会想,倘若那个时候我们运气好一点该多好,这样的话后面一连串的事情也不会发生,战争也不会打十五年之久,我与2377也不会走到末路穷途。然而历史由一个接一个的偶然组成,哪可能顺着我们的心意一直前行,谁又能正确预测它的走向呢?我们甚至无法预料到下一个瞬间发生的事情,无法意识到遗憾悄然发生。就像那时的我也没有想到,那天夜里竟是我此生最后一次听到2377为我弹琴。
那天夜里我和2377登上星舰后,他便接入了星舰的控制系统,他一边Cao纵星舰飞离中央星,行驶向宇宙深处,一边和我说话。
他说他会想办法阻止这场战争,他说无论萨亚共和国还是联盟的人民,大家都不想继续打仗了。双方经过这半年的死磕已经两败俱伤,哪怕是军部的那些人也已经有多数人想终止战争,他说他已经知道双方的指挥部在哪里,可以当次无间道,联合两边的止战派,从中周旋,想办法让双方的总指挥坐在谈判桌上商谈停战。
他说了很多很多,他还说他已经找到了一颗像地球一样的行星,就在3000光年外的某个星系之中,他说我们可以通过几个隐蔽的跃迁点跃迁到哪里,他说等到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就去那里。我看着他侃侃而谈,说着他所有的计划,这么多年来,2377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我也没有。
那时我们说着过去,说着未来,两个人在空荡荡的第一星系里漂流,就在我们刚要离开第一星系的时候,一只小型星舰队从一颗行星边出现,与我们打了个照面。这是星舰队只有五六艘飞船,每只飞船的型号都不一样,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规军队,大概是星际海盗。
那时双方遇上之后都措不及防,对方见我们坐着联盟的星舰,最开始是想拔腿就跑的,可后来发现只有我们而已,就肆无忌惮地开起了火。而2377呢?他在带我离开中央星之前查看过第一星系所有反导系统,确定第一星系里没有出现任何飞船才带我离开。他也没料到这群人会在第一星系边缘杀出来,不过当时他也发现这些人好像在哪里已经打过一仗,几乎每艘飞船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损毁,不过是强弩之末,我们虽以少敌多,但不一定打不赢。
他们交火的时候,整艘飞船都是失重的,2377没有什么感觉,毫无负担地坐在Cao作室里应敌,我却因为飞船时不时转换方向,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