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金汐,不能说是一个城市,它并不存在某页地图上,只是那么一个地方。其宽、其广?说不准确。总之,它承载了这里所有的故事。
麻醉,秦江十六岁那年在自己的生命中掏了一个大洞,他把自己放进那个洞里,再也没有出来。 桐异是那个晚了一步的人,晚了一步和秦江一起躲进洞里,自此,便在那片灰色的地方等了他许久。
桐异不知道秦江会不会出来,可是不等下去,那么世界上就没有一个谁会在意秦江了。
得博私立学院,小学部,一年级。
管事把秦江送进教室后,行了个恭敬的礼就消失了。只有秦江是由管事送来的,其他的小孩都是一个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带进来的,因为这些小孩的家长很忙,他们亲自送儿子女儿来上学,然后很快就走了。
秦江是怎么来的?他只有一个爸爸,而且他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爸爸,那个男人从来不理他。秦江在车里和管事并排坐,车里很明亮,出来就感觉所有的东西都变暗了。他讨厌这个地方。
周围已经坐满了小孩,大多数都是男孩子,可他还是很讨厌这里,他们和自己一样大,六岁。那些孩子哭着、吵着,蹦跳,打闹。秦江只是坐着,很安静,他却觉得自己是他们之外的另一个。
还有一个。
最后进来的小男生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外国人”,白得像鬼一样。那时秦江不知道什么是“鬼”,只是从旁人话里听到的一些描述。那个鬼也是被佣人送来的。怎么也是的用人送来的,秦江从这里开始便很厌他。
第一天的座位是按年纪排序,桐异坐在后头,夹在前后两个小胖子中间,秦江起身向后时看见了他。秦江走过去,手里的卫生纸被一个小胖子打掉,他要去捡,后面的小胖子对它踩了两脚踢走,秦江没有卫生纸了,但他继续往前走,叫桐异的金发男孩往他口袋里放了一包纸,那只白手碰到他的时候冰冰凉凉,秦江朝桐异看时前面那个胖子已经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叫桐异的小男孩不吭声,冷静得像个木偶,受了委屈却吃进去不说显得自己很可怜的样子,令秦江十分讨厌,秦江走开,回来的时候将那包纸巾原封不动扔回桐异桌上。桐异拉住他,问他的名字。
“我叫秦江。”
他这么说,然后等桐异放开手转头便走。
然而桐异是怎样着迷于秦江的,这件事情恐怕只有桐异自己知道。
自那日后,秦江仿佛是一只被盯上的玩具,走到哪里都有一双眼睛执着地盯着他。秦江甩不掉他。和自己一样,桐异住在学校,按照学号排位,他们两个的床位连在一起,秦江睡在自己的那张小床上,一翻身就能对上桐异面朝他的脸。
“你能不能别看我。”
第一次秦江这样说话,他指着空床位,让桐异睡到那里去,这件事让老师知道了,后来秦江睡去了空床。在这之后的一晚,秦江半夜翻身,看见桐异缩着身子睡在旁边的另一张空床上。
在某个假期,桐异第一次家里来的那天,秦江才知道桐异是桐乔的儿子,爸爸的那个朋友。
“所以我们也是朋友。”
桐异这么对秦江说。
秦江把自己的那只装满花瓣和树叶的盘子踢翻,他说:“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
秦江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待到傍晚时,管事带着桐异来敲门。桐异向他道歉,然后把花瓣和叶子做成的贴画作业交还给他。秦江没说什么,赶他出去。
后来桐异常来他家,他们也常在一起做作业,秦江讨厌他,却不躲避他。无论让桐异让开还是滚开,他都会悄无声息地再跟过来。
秦江的性情是九岁那年开始大变的,而桐异也是从那时起愈加变得像是个奇怪的人。
秦阳,秦家的父亲。在秦江还是个刚满月的娃娃时将他带到秦家。孩子有人照顾后,秦阳便没再管过,投入他自己的工作中。
金汐,东边是富族集蔟,北边是民众安生。
秦家在金汐是有名有势的大族。商业大族,都希望能够子承父业,可是到了秦老爷这儿,就只剩了秦阳一脉儿子。秦阳性子不屈,一心花在生物研究上,没人管的住他,离家数十年,照样活得好好的。
他把秦江带回来的时候,秦家人人都猜到,这是个私生子,没有婚姻就生下来的私生子。秦老爷不在乎这个孩子,他需要的是一个继承家业的人。
秦江在一个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没有人听他要什么,没有人担心他害怕什么。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可以对他指手画脚,只因他是从外面抱回来的小孩。
入学前教师对每个孩子的家长都问了这样的话,孩子喜欢什么?
管事说,小少爷什么都喜欢。
秦江什么都不喜欢。
所有的喜好与必要都是他们安排好的,意愿对秦江来说毫无用处。
九岁生日那天,管事端给秦江一块蛋糕,巧克力味的蛋糕又苦又腻,秦江全部吃完了,他没见过那块蛋糕完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