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欢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气头上的一句话竟会不幸一语成谶。昨日还好端端的一家客栈,竟在一夜之间葬身火海,化为一片焦土。
“不会吧……我昨天就那么随口一说,报应居然来得这么快??”
周欢站在被烧得只剩下焦黑残垣的客栈前,心有余悸地嘀咕道。
孟小桃听着这话却是不寒而栗,他不安地抓住周欢的手:“阿乐,你别瞎说!这是他们的命,与你无关!”
“我知道……”周欢心情有些复杂,他当然不愿相信是自己一语成谶,但是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昨日那些诅咒,即便是气头上,也不该随口乱说。
“纵火之人就是他!”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周围的目光一下子齐刷刷地投向周欢与孟小桃。
“昨日我亲眼看见他们与掌柜大吵一架,被掌柜赶出客栈!”
“没错!我也可以作证!一定是他们被赶出去之后,心有不甘,放火烧了客栈!”
“别让他们逃了!!”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指认周欢与孟小桃是这场大火的元凶。很快,气势汹汹的众人便将两人团团包围,那一双双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仇恨、怀疑、轻蔑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排山倒海地向周欢与孟小桃压来。
这场大火发生得实在太过巧合,太过匪夷所思,饶是孟小桃再怎么硬气,此刻也终于露了怯,不由自主地抓着他的胳膊道:“阿乐,我们该怎么办?”
周欢握着孟小桃的手道:“别怕,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堂堂正正,他们就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他嘴上虽然安慰孟小桃,但其实说他心里不打怵那也是假话,正一筹莫展之际,忽听得人群之后马蹄声响,一队官兵簇拥着一个轿子向这边而来。
“是楚大人!楚大人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这么喊了一句,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人们见状纷纷让道,毕恭毕敬地跪伏在地上。
轿子在周欢与孟小桃面前停下,挡帘缓缓掀开,从轿子里缓步走出一名风度翩翩、长身玉立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鄢陵太守楚行云。
楚行云今日换了一身行头,但依旧是锦袍玉带,气色也明显比昨天好了许多。一见楚行云驾到,方才诬陷周欢的那几个人便异口同声地向楚行云告起状来,纷纷指认周欢就是杀人放火的凶手。
楚行云却不动声色,一言不发地缓步走到周欢面前。
“怎么?楚大人这是打算将我们捉拿归案?”周欢也不跪下,大大方方地迎上楚行云的视线。
楚行云盯着周欢看了一会儿,忽然堆起了笑脸。
“周大人说笑了,下官岂敢?”
周欢一愣:“什么?”
楚行云两袖一挥,当众冲着周欢行了一礼,朗声道:“楚某昨日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周长秋周大人大驾光临鄢陵,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周大人多多海涵。”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了。
周欢皱眉:“你怎么知道我是……”
楚行云却不容周欢拒绝,热情地凑上前来一把拉住周欢的手,一双眼睛弯成了两条缝:“周大人,楚某专门为周大人准备了盛宴,为二位接风洗尘,周大人若是不嫌弃,还请移步鄙人府上,有什么话咱们边吃边聊。”
楚行云的这一举动让所有质疑周欢的人都当场闭了嘴。有楚行云出面作保,自然也没有人敢在周欢背后指指点点。仿佛在人们心中,火灾的真凶是谁,远不如楚行云一句话来得重要。
于是周欢和孟小桃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楚行云八抬大轿地请回了府上。
酒席上,楚行云先是自罚了三杯,为这两天因寂光寺清谈会一事遭到无礼谩骂与攻击的周欢与孟小桃道歉,并希望周欢能在鄢陵盘桓数日,好让他尽一尽地主之谊,也算是将功抵过。
周欢自然是不愿留下来的,本来这两天的遭遇就已经将他对鄢陵的好感败得一干二净,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琐事而耽误了回洛阳的事,因此一再推辞。
然而楚行云却显然曲解了周欢的意思,把周欢的面露难色视为假意推辞,实则是在表达对他楚行云以及鄢陵的不满,于是他更是诚惶诚恐,甚至跪在周欢面前,向周欢保证一定会好好管教鄢陵百姓,绝不会让闹剧重演,求周欢看在陈皇后的面上,对他网开一面。
周欢原以为但凡文人士族,多多少少都会有那么一点酸腐傲骨,自己虽然号称是陈皇后身边的大红人,但毕竟也是宦官一个,总归不受朝臣待见。所以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在人前高高端起架子,一副世外高人做派的楚行云,居然会为了仕途而不惜在自己面前下跪。
俗话说得好,人至贱而无敌,面对把脸皮都豁得出去的楚行云,周欢也毫无办法,在一番近乎于讨价还价的扯皮之下,最终答应在楚行云府上多逗留五日。
楚府很大,周欢和孟小桃作为座上宾,被安排在西苑的主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