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欢把未来想得很美好,可是现实却狠狠地泼了他一头冷水。
翌日,周欢一觉醒来,阮棠却已不见踪影,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周欢一人,还有一地狼藉。
周欢不知道阮棠是何时离去的,若不是这满地狼藉将昨晚那一幕幕荒唐旖旎的场面唤回他的脑海,周欢或许会以为自己不过只是做了一场春梦。
阮棠并没有回临渊阁,他就像清晨的露水,天一亮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忽然间销声匿迹。
周欢很沮丧,他原以为自己用青梅打动了阮棠的心,让那扇紧闭的心门多多少少对自己敞开了一条缝儿。尽管昨晚的一番云雨多少都带了些冲动的成分,但阮棠的反应让周欢有理由相信他心里是有自己的。
可是没想到,阮棠最后还是不辞而别了。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洛阳方面情势未明,令人担心。周欢不能再把时间耽搁在自己的私事上,他只能怀着疑虑与担忧,踏上回程的路。
“你在担心大当家么?”飞驰的马车中,孟小桃见周欢拧着眉心,心不在焉,忍不住开口问道。
周欢点点头:“依你看,阮棠他会去哪儿?”
孟小桃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浅蓝衣裳,打扮得像个俊俏伶俐的家仆,他侧头想了想:“大当家老家在郓城,说不定回去投靠熟人去了吧。”
“郓城?投靠熟人?”周欢奇道,“他不是被诛九族吗?在老家还有熟人可以投靠?”
“阮家毕竟是当地豪族,人脉之广,可谓是枝繁叶茂,怎么可能真的一下子全都被杀光。况且大当家喜欢兖州,不喜欢洛阳。”
阮棠不喜欢洛阳?
这话一下子勾起了周欢的好奇心,连忙拉着孟小桃追问下去。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阮士衡在朝里当了官之后,本想把妻儿都接到洛阳长住,可阮棠只在洛阳待了一年,便嚷嚷着水土不服,吵着要回郓城。阮士衡拧不过这个宝贝儿子,只好放他一个人回了老家。所以除了年关前后的那几个月以外,阮棠一年之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兖州的老家。
“阮棠在洛阳水土不服?真的假的?”周欢奇道。
“当然是假的。你跟大当家处了三个月,还不了解他的性子么?大当家天生就不喜欢被人管着,他爹也不例外。”说到此处,孟小桃忍俊不禁地笑道,“说来也妙,阮大人那般有学问的当世大儒,讲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一套,可偏偏却教出了一个向往草莽江湖,视功名利禄为粪土的儿子。”
周欢这下才总算理解了。在天高皇帝远的兖州,阮棠可以毫无顾忌地外出游历,结交江湖人士。可在洛阳,那里不但是天子脚下,而且家有严父,他自然会觉得束手缚脚,没有老家待着自在。
“总之,大当家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这些年来,若不是他独自一人在外闯荡,哪能结交到这么多愿意追随他的弟兄?更不会有后来的清河寨。”
“也是,他就像风一样自由潇洒,我在这儿替他Cao这份心,也实在是自作多情了……”周欢苦笑着叹了口气。
“自作多情的可不是你……”
孟小桃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嗯?”周欢睁大眼睛看他,“你说什么?小桃哥?”
“没、没什么!”
孟小桃话刚说完,便意识到自己多嘴了,羞得连忙低下头去。
怎么办,自己一时嘴快,该不会周欢看出来了吧?孟小桃自顾自地纠结害臊了半晌,身旁却静得出奇。他悄悄抬起眼角,只见周欢正侧着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窗外的风景,似乎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孟小桃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心里一时乱糟糟的,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
马蹄声响,载着两人在一马平川的沃野上疾驰,不日便出了兖州地界。
此时正逢盛夏,又是正午,若是在往年,本应是艳日当空,热浪滚滚才对。但是今年的气温却有点非同寻常,刚进入豫州地界没多久,两人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阻住了去路。不得已之下,只能在附近的县里借宿一晚。
倾盆暴雨过后,气温骤降,明明是六月的天,却冷得瘆人。到了半夜,竟又下起了冰雹。
鸡蛋大的雹子密密麻麻,下得铺天盖地。周欢躺在客栈的床上,听着那雹子夹杂着狂风,噼里啪啦地敲打在屋顶上,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闷响。动静之大,哪怕下一刻屋顶就被砸穿,周欢也不会觉得意外。
周欢整晚夜不能寐,隔壁孟小桃也没有睡好。翌日一大早,周欢刚出房门,便见孟小桃倚在门边懒懒地打着哈欠,两只眼睛下方挂着浓浓的黑眼圈。
此时已是雨过天晴,周欢出门一看,不由得惊呆了。周遭屋舍破的破,倒的倒,满地碎石乱瓦,到处一片狼藉。相比之下,他们所在的客栈房子没塌屋顶没穿,只被雹子砸烂几扇窗,着实应该谢天谢地了。
客栈掌柜是个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