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暗的灯光下,电脑屏幕仍然亮着,他看到露比低垂着头,以一种极度虚弱疲惫的姿态端坐在冰冷的金属座椅上。他完全可以躺下来,反正排泄时他也不在意自己的尊严,不过还有力气坐着是件好事。
“露比。”
这一次他主动开口,大概是觉得这种情况下,房间里的人很难察觉到摄像机轻微的响动。
“你回来了。”露比的声音微弱而陌生,“我这么说话,你可以听到吗?”
“可以。”
“你是不是在这个项圈里放了麦克风,想得真周到啊。”
“露比。”
“什么事?”
“我输了。”
“你在和人比赛?”
“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
“我输了,我可以放你走。”
露比笑了:“为什么?”
他沉默片刻后说:“因为街上到处是人。”
“街上一直都有人,这个不成理由。”
“是你的人,他们都在找你。”
“是吗?到底有多少人呢?”
“我不知道。”
他没有细数过,只是一些非常明显的眼线让他觉得暗中观察的目光远远不止这些,哪怕只是疑神疑鬼,也足以使他踟躇不前、寸步难行了。
露比说:“街上到处是人,而你认为那些都是我的人,怎么会呢?我只是一个兼职卖卖军火的杀手中介人而已,既不是黑道教父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特罗西家族。会不会是你多心了?还是你的计划受到了挫折?要不要我来帮你想想办法?”
“你不想离开这里吗?”他深深地不解,“难道探究我即将放弃的计划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生命当然最重要,没有生命就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并不觉得你放弃了。”露比说,“我们特罗西家的人生性多疑,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会反复思考,把这句话中的每一种可能和后果都想清楚。你还有未竟的事业,不会因为一时挫败而全盘放弃。”
他又沉默良久,终于说道:“你一直在讲自己的故事,我也有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你不怕我从故事里听出什么秘密?”
“没关系,因为这个故事是虚构的,不是像你说的那种前尘往事、童年回忆。”
“但是故事总是来源于人们的真实经历,就算是童话和幻想也是现实生活的映射。你一直很谨慎,不说故事对你来说才最安全不是吗?”
“那就这样约定,如果你听出了什么,或是猜到了我的身份,也不要说出来。”他说,“这样我就不会改变把你放走的心意。”
“好吧。”露比同意了,“我会好好听的。”
于是他开始讲故事。
这个故事叫摩利的方块。
摩利是一个孤独的人,独居在远离城市的偏远郊区。
他的家离邻居很远,虽然搬来有一阵子了,但是周围的人还是不怎么认识他。
这栋两层高的斜顶房屋是一份遗产,在摩利工作受挫、生活困顿时突然降临,于是他满怀感激地搬了进来。房子几乎是新的,没有那种年代久远埋藏着很多秘密的陈旧感。
摩利的工作是写作,一开始他为报纸和杂志写专栏,但是没多久版面被替换掉了,于是开始尝试着写小说。他生性好奇,善于观察,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孤独的人,而且很享受这样的孤独。
作者本身就是孤独的对吧?如果不能欣赏和享受孤独带来的宁静、冷清、广袤、孤寂,又如何能忍耐住痛苦去创造另一个世界呢?
摩利每天凌晨五点到上午十点,把自己关在地下室的书房里,书桌上只有一盏发黄的白炽灯,伴随他的是灰尘飘落桌面和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对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纸笔写作了,电脑很方便。他擦掉屏幕上的“笔尖摩擦纸张”那几个字,改成“敲打键盘”的声音)。
有一天,摩利苦思冥想几个小时,只在文档上留下两百多个字的时候,忽然听到从房间的某个角落里传来“咚”一声。
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摩利吓了一跳,以为是老鼠,不过那“咚”一下之后再没有别的动静。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声音传来的角落,在积满灰尘的箱子后面发现了一个方块。
一个金属方块,正上方有一道小口子,有点像零钱罐的投币口,但是要细一些。他试了试,最小的硬币也塞不进去。这真是个漂亮的方块,光滑的表面毫无瑕疵,像镜子一样闪闪发亮,两个侧面一边写着“是”,另一边写着“否”。
他把它放在写字桌上,研究它是否能打开,摇摇它听听里面有什么声音。
他确定这个方块里一定有秘密,只是自己还没有找到打开它的窍门。接下去的几天,他无心写作,拖拖拉拉,每次都只有几百字,剩余的时间一直在研究方块。终于有一个深夜,他如有神助,短短半小时里就完成了一个Jing彩迭出的故事。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