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很快就热闹了起来,狐朋狗友纷纷涌现:“安总寂寞了?”“走起撒”“我周六加班,晚点去找你们”“搞快点搞快点”
和他们约好了周六晚上十点半燃烧门口见,安良找人订了个卡座后将手机扔到了浴垫上,重新没入了那一池水中。
这周剩下的日子过得飞快,四院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要拿着Jing神科安良他们诊室来评全市本季度的先进科室。
“多寒碜人啊,”安良在办公室剥了个橘子边吃边说:“就算评上了,回头别人上去介绍自己‘我们是优秀的烧伤科’,‘我们是优秀的外科人’,咱们上台去怎么说?‘我们是优秀的Jing神人’?Jing神小伙们这不是?”
小黄因为他这句话像是被人戳中了笑xue似的,安良一颗橘子都吃完了这人还在笑。
除此之外,社区医院转诊来了一个有躁郁倾向的Jing神分裂症。这人来的第一天就趁人不注意拿订书机把带他写病历的护士头砸了,非说人家护士头里面有根天线连着美国的间谍。有没有天线不知道,护士的头上倒是缝了好几根美容线。
眼看着科里的老油条们都不愿意接这个病人,安良只能自己接了。光是做诊断就花了他一下午的时间,推去楼下做个核磁共振的时候病人还挣脱了护工撒丫子在走廊里狂奔。安良为了追上他,追到跑岔了气,肋骨下一阵阵抽着疼。
这么一阵阵地轮番闹下来,安良到了周五下班的时候,累得连秦淮是谁都忘得差不多了。
周六早上安良睡了个懒觉,睁眼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他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翻开美团外卖,从上到下皇帝选妃似的选了许久,才点了一碗鸭血粉丝汤准备先垫垫肚子。完了以后他又打开了盒马鲜生的界面,Jing挑细选了一袋子菜。从鱼到rou,应有尽有。安良喜欢做饭,哪怕只有他一个人吃。
他自己的这套公寓买在了洪崖洞旁边,白天晚上全都是游客。开盘的时候他爸就说这地段虽然好,但是有点吵闹,让他换个别的地儿。
可是安良喜欢这样的吵闹,他虽然不是这喧嚣中的一分子,但是从窗子里看出去就是来来往往的游客这件事给了他一种安全感。
有的时候晚上安良不想出去,就靠在窗边看着这些来往的如织游客,挨个猜他们是哪里人,来重庆待多久,回去了之后又要干什么。
安良在大部分时候都不知道孤独是个什么情绪,医院里上班这件事就够他心累的了。但是人一个月总有那么两三天,分外想要有个人陪着自己。
安良从初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男的。刚知道这事的时候他难免有些惊慌,但是大概是出于自保的本能,他没和他妈说这件事。现在时间证明了这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按照这么些年他对他父母的观察来说,要是冷不丁跟他们出个柜,老头老太太能活活撅过去。
但是这么多年来,安良身边其实不缺人。他长得好看,职业又正经,性格也不错。这样的人在这个圈子里就跟天菜一样,满地飘零的川渝地区简直就是他的人间天堂。
可是他从来没有一段稳定的长久的关系,因为他不知道要如何去维持对一个人的爱意。
再往现实里说,他怕麻烦,也怕让父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妈偶尔催他结婚,都被安良搪塞过去了。有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爸妈还在世的时候,自己是绝对不会有一个长久的伴侣的。
至于往后,那就再说吧。
安良下床后先冲了个澡,然后从柜子里选了一包慧兰水洗咖啡豆,慢悠悠地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等到他咖啡喝完,鸭血粉丝汤也到了。
这家鸭血粉丝汤号称是正宗南京鸭血粉丝汤,说是保证从老板到鸭子全是南京来的。结果安良尝了一口,觉得这鸭子得是从鸭绿江来的。他在秦淮夫子庙吃过一碗鸭血粉丝汤后从此念念不忘,在重庆尝试了许多家都再没有吃到那个味道。
“改天还得再去一趟南京秦淮河边上吃鸭血粉丝汤。”安良将这碗鸭绿江粉丝汤扔进垃圾桶里,面无表情地想。
秦淮,这个名字又在他心头上猛烈地一跳。
“去他妈的吧,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的人,这辈子估计也见不到了,我在这里想什么呢?”安良赌气似的用力合上垃圾桶的盖子,结果差点把自己手夹了。
盒马鲜生送来的很快,安良看着一桌子圆滚滚的小番茄,肥嘟嘟的洋葱头和黄澄澄的柠檬,终于觉得心情好了点。
他给自己做了一个柠檬酸辣无骨鸡,一个糖醋鱼,一个番茄牛腩,最后剩下点芋头被他拿来炖了个汤。三菜一汤摆上桌子,整间屋子里都是热气腾腾的饭菜香。
安良盛了一碗米饭,摆上了一双筷子,高高兴兴翻了新一季的《奇葩说》来看。越吃越觉得自己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简直宜室宜家兰心蕙质,若是个女的,真不知道谁才能配上自己。
跟狐朋狗友约好的时间在十点半,从他家步行到燃烧也就七八分钟的时间,这是当初安良买这座公寓时存的一点小小的私心。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