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正孤零零地,掉落了一支空掉了的注射器。
以及——一台屏幕还亮着的摄像机。
男人暗如极夜的瞳孔骤然一缩。
……
洛云帆其实特别瘦,真人比镜头里看上去的还要更瘦一些——而最近,因为胃口不太好,整个人又瘦了一圈。
虞先生把人拦腰抱起来后,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越野车内。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一天之中最黑暗最寂静的时刻,他刚才在伸手都看不到五指的荒郊野林之中飞奔,才刚穿上身不到一天的崭新长裤就被荆棘丛划得不成样子——成串的尖锐倒刺扎进了小腿,他却浑然不觉。
一直到把怀里的人放在汽车的副驾驶座上,男人先前一直悬在嗓子眼儿里快要炸开的心脏,这才稍微平稳了些许。
他苦笑了一下,心想,自己活了几十年,就连刀架在脖子上都没有心慌成这样。
至少……至少洛云帆还好好活着。
只要他还活着。
这样,就够了。
其余的,都不重要。
——都不重要的。
他不断地,不断地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念着这句话。
“我去,老虞??今儿个这是吹的什么沙尘暴啊,你要找我喝酒我倒是没意见,但你倒也不必在大周一的凌晨三点来上门吧……?”
帝都西郊外某私人疗养所。
顾淼被许久不见的发小一个催命连环call从床上喊了起来。他人还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刚要拉开罐装咖啡的拉环,就见他的好友——那个京城地界内谁人不知风流成性、潇洒无情的采花大盗,居然半夜三更怀里抱着个昏迷不醒的人,脏兮兮又不要命一样地直挺挺从正大门口毫无形象地冲了进来。
要知道,那可是向来衣冠不齐整、造型没有范儿就不会出门的虞总啊!
他真是困得上眼皮磕下眼皮,人都给弄得没脾气了,刚还想继续调侃两句,就听虞向海哑着嗓音低声说了句:“你让她们都出去。”
这个‘她们’,当然指的是护士。
哪怕现在半夜三更理论上是不会被人看到,虞先生还是非常谨慎地一路都用衣服领子盖住了怀中人的脸。他刚才一边飙车一边在电话里简要说明了情况——除了至亲的好友,其余的人,他一概信不过。
今夜发生的所有事,理论上,不会再有第四人知道——
虞先生甚至都没有带小许。
至于那些碰过洛云帆的杂碎……他已经吩咐过了,要留活的。在揪出幕后真凶是谁以前,他不介意用一些拿钱办事的杀手闻所未闻的手段。
虞向海知道,这世界上有的是要钱不要命的人。
自然,也有的是方法,让这些畜生生不如死。
顾淼一听他那声音不对,顿时就明白事情大发了,忙把值班的几个护士赶走,顺着他的动作把浑身都是血的伤患接到了急诊室,手脚麻利地准备起来。
一直到把洛云帆放到了病床上,虞向海的心脏都还在一阵阵的抽痛。
顾淼自然也认得躺在床上的人是谁,但他很有职业道德,并没有多问。
虞先生小心翼翼揭开遮掩的那层薄薄的衣料,露出大明星的后背。那些纵横交错的外伤有深有浅,遍布在肩头到后腰之间,隔了这么久都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血,很快就把床单也染红了。
就连见惯了伤患流血的医生,内心都忍不住泛起些怜惜之情。
……多么漂亮的身体,每一寸皮肉线条都完美得仿佛古希腊神只的雕塑,是凡人只能膜拜不可亵渎的存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医生哪怕是医生,到底也还是人。
他还在医学院读书的时候,也曾邀请女朋友一起看过洛云帆主演的电影。
那张脸啊,无论任何时候都好看得不像话,而且离镜头越近越有杀伤力——尤其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人笑的时候,简直能把看客的三魂七魄都给硬生生地钩出来。
那会儿大学的校园里,哪个姑娘的文具盒中没有藏着一张他的贴纸。
哪怕一晃十年过去了,洛云帆也仍然还是矗立在演艺圈的最巅峰,还是那么光芒万丈,耀眼迷人。
甚至……这么多年下来,他不仅没有随着岁月荏苒折损半分英华,反而变得越来越迷人了。
即便是作为一名医生,作为一名把人体结构组织挂床头倒背如流的性冷淡医学院高材生,顾淼还是不得不在心底里,发出一声名正言顺的感叹:
——这个人,是真的生得好看,简直就是老天爷一寸一寸描摹出来的皮囊,像巧夺天工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样。
……只可惜,哎。
运气不太好。
即使虞向海没有多说什么,仅从他浑身上下这些显而易见……应该是被虐待过的外伤痕迹,医生的心里也多多少少猜出了七八分。
但他就是有八卦心,也没这八卦胆儿——
毕竟好友那张恐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