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帆,你今天ng了十几次,是不是应该好好检讨检讨?”
金主先生秉着要做一个严谨负责好甲方的心态,不仅全程监工,还特地从导演那里私自考过来一份——鬼知道他已经重温过多少次的高能片段,欣赏来欣赏去,却还是意犹未尽,索性就把真人直接喊了过来,好让他这个金主爸爸亲自上阵,悉心调教一番。
这可是被他钦点的男主角,要是拍不好,岂不是让他这个投资人也得贻笑大方。
虞向海最喜欢用一本正经的、最严肃的口吻同洛云帆说一些内容很羞耻的话题——都说灯下观人美三分,大明星本就是一副惊为天人的好皮囊,此时又不得不强忍着别扭的感觉逼迫自己认真对待,那张好看到不像话的面庞上晕了些微的薄红,低垂着眉目的神情搭配略有点不自在而半阖起来的眼睫,当真是撩人得紧。
“……”他半握着的手指有些不自然地绞紧,好像也在和自己较劲——似乎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却又实在找不到任何说辞。
毕竟,这确实是他没能做好。
洛云帆是很要强的人,某种程度上,比任何人想的都更争强好胜。
如果一件事没能做到预期,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指责,他自己就会率先把自己为难得够呛。
对于工作上的事洛云帆向来都是300%级别的较真,无论最初是因为什么原因接的这部戏,无论他到底喜欢或是排斥,无论是不是舒适区的题材……这些统统都不是没有拍好的借口。
“真的抱歉。”洛云帆先是诚恳地承认了今天状态不佳,认真想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提出了一个刚刚就在思考的可行对策:“我会多多请教方醉雪的,她很好说话,应该会很愿意。”
虞向海故作头疼地叹了口气:“方醉雪都教了你多少年了,你有学会哪怕一点点?”
“……”
“都脱成这样了,如果最后还是拿不到奖,还是比不过纪疏星……你知道我押了多少个亿在你身上?要是赔钱,那会很头疼的。”他合上电脑屏幕,站起身,伸手状似不经意间勾松了大明星腰上系得那根带子。
洛云帆没有动,也不拒绝。他淡然的微笑一如既往温和而平静,眸子深处蒙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雾:“他是名正言顺的戛纳影帝,演技是银幕中的天花板,这不是影视圈公认的事实吗。我比不过他,很正常。”
虞向海试图从大明星的眼神中读取出一些恰如其分的自谦,就如这个人积年累月在镜头前在媒体前习以为常的那样——
然而他并没有成功。
洛云帆说他不如纪疏星,说了太多年,以至于到现在说得越来越自然——因为他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时至今日,他早已经能够做到心平气和地面对演技略逊一筹这件事。
但——这跟完全认输又是两码事。
虞先生本来都打算顺势就势把人压床上了,在听到大明星用波澜不惊的口吻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的话之后,他不知怎么的,心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不太舒服。
大概在十年之前,有一场空前绝后的全民盛况,正是当年首度提名的洛云帆和纪疏星世纪影帝大pk。
而他相中的男主角,最后输了。
仅以一票之差。
那时候的洛云帆就已经是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电视里全是那场颁奖晚会的转播。虞向海对娱乐圈一直都不怎么感兴趣,百无聊赖中随便连换了四五个电视台,居然全都是这张脸。
明明得奖的又不是这个人。
记者们把洛云帆堵在后台不让他走,那些长枪短炮恨不得全都直接怼他的脸上,无孔不入地假借‘关心’的旗号,巴不得多拍一点他又输给老对家的窘态,好抢个独家头版。
洛云帆当年25岁,是小鲜rou的年纪,却没有小鲜rou恃才傲物的轻慢和骄纵。他居然硬是在临门一脚就要情绪失控的边缘稳住了,叫那些不怀好意的媒体所有的如意算盘全部扑了个空。
当着无数闪光灯和快门音,明明就快要哭出来了,也还是尽己所能地耐心回答好每一个记者的提问。他的声音明显不是很稳,却还在拼命冲镜头笑着,不断地夸纪疏星才是真正的影帝,实至名归。
眼泪都已经那样明显地在他通红的眼眶中打转了,却始终没有真正落下来。
当年不知有多少嫉妒的眼红的,巴不得他当众出糗的,就等着看好戏呢。
只可惜,直到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洛云帆都表现得落落大方,从头到尾,他的言行举止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眼睛里仍闪动着显而易见的泪水,在灯影交替中映得他眸光出奇得明亮。
好像距今为止——也就只有那么唯一的一次,是洛云帆在公众面前昙花一现的脆弱,却在瞬息之间为他圈得好感无数。
那场世纪大pk,同年出道的纪疏星圆满摘得他职业生涯里的第一项影帝殊荣,洛云帆却空手而归。
然而,他的风度和姿态收获的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