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择做个疯子。
就注定踽踽独行。
这是他可以承受的代价。
但过程中滋生的细小难受,拥有被利用的价值。
他装得醉醺醺,故意在白启安面前展示伤口。
去换些许同情和犹豫。
因为这次的天平的纯粹的多。
上面只有解危和自由。
对比之下,他显得那么……那么轻。
解危只好把这些陈年苦痛全挖出来,都放上去,试图增加一点点的重量。
可白启安还是转身走了。
解危明明做了万无一失的保险。
他反锁了大门,也很清楚没有钥匙白启安根本走不掉。
可那一刻的恐慌却依旧压垮了他。
像是有双冰凉的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捏紧他的心脏。
他呆在原地,说不出话,迈不了步。
只有眼泪没出息地往下掉。
好在漫长的等待后。
白启安改变心意,转身回了头。
那一夜。
白启安迟迟未睡,解危闭着眼睛陪他一起失眠。
黎明升起之时,就是最终审判之日。
解危赌赢了。
白启安对他说了“不会再逃”和“交往”。
那一瞬间,解危像是被赦免了一般。
开心混着幸福一齐涌了上来,他浑身轻盈得仿佛快要飘起来。
可夜深人静时。
快乐的气球就漏了气。
解危冷静下来,木木地看着天花板。
这远远不是终点。
不如说,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没了铁链后,接触新的事物和人后,白启安会后悔这个选择吗?
解危不知道。
但他会尽可能扼杀掉这个可能性。
为此不惜用上一切手段。
温柔体贴,温顺乖巧。
哪怕不是这样的性格,解危也愿意去学习去改变,只为了成为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合格恋人。
交往后没多久。
白启安就要独自外出去参加朋友生日会。
解危连这点都加以利用。
依依不舍是真,但恐惧不安是假。
他偷偷在白启安的手机里、衣服上,乃至包包夹层里都装上了GPS定位。
哪怕白启安就这么跑了,解危也有把握把他抓回来。
但这些,他不可能如实告诉白启安。
他只会在白启安归来后,埋在他怀里可怜兮兮地说害怕。
还会故意装作被噩梦惊醒,红着眼眶自嘲。
一点点营造脆弱,一滴滴制造反差。
为的就是让白启安心怀愧疚,不忍心抛弃他。
事实证明。
白启安很吃这套,甚至主动戴上了铁链。
接下来只需要时间而已。
等白启安彻底习惯他的存在后,就再也无法摆脱他了。
可千算万算,功亏一篑。
解危怎么也没想到他爸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白启安就这么搬了出去。
这次是真正的、完完全全地脱离了解危的掌控。
他和白启安之间连着的红线,是如同刚刚盛开的花朵那般娇嫩。在最需要细心呵护的时候,却被人强行搬到室外,让它独自面对风吹雨打一个月。
解危没法保证不凋落。
所以白启安走后的第一个晚上,他就做了噩梦。
梦到玻璃杯破碎,梦到恋人扔下他。
多么讽刺。
谎言化为现实。
假装的那份恐惧,真真切切地入驻了他的心房。
白启安还会回来吗?
白启安会不会已经后悔了?
白启安有没有可能在这期间爱上别人?
……
数不清的悲观猜想,反反复复地折磨他。
解危根本控制不住不去这么想。
囚禁时,他们是对立的,这种强制的关系深入骨髓。
白启安想逃,这个念头一旦在解危心中埋下,就很难根除。
像荒野上的野草,见缝插针,肆意疯长,缠绕在白天和夜晚的每一个梦里。
如果用的是普通的追求方式,现在一定不会这么不安吧。
自以为的捷径,返还给解危多到溢出来的报应。
今夜,他依旧尝到了恶果。在冰冷的夜里独自醒来。
解危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个噩梦了。
但内容总是出奇的单一。
无非就是做过错事的流浪狗,担心终有一日会被主人遗弃。
解危无计可施。
一面后悔当初囚禁白启安,一面却想重新把白启安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