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钟舟臂弯里夹着小本子,哼着小曲就晃到了古董店门口。守店的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灰白的胡渣没修干净,头上还戴着一顶洗褪色的解放帽。他坐在竹椅子上晒太阳,表情惬意。
大概是因为从小就和自己家爷爷比较亲,所以他很喜欢和老人打交道。
“老人家,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呀?”
他蹲下身,指了指那些古色古香的铜器,大着嗓门问。
“以前自己家做的,”老人的声音像是拉破风箱一样哑,浑浊的眼球一转,打量着符钟舟,“还有些祖上传下来的!”
符钟舟的视线扫过一众酒杯手镯簪子,停在角落里的一对戒指上。这对戒指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他不懂这些,只觉得磨损的厉害。青色的金属已经没有了光泽,但上面镶嵌的蓝色玛瑙很好看。
“你要买?”老人耷拉着的眼皮向上一掀。
符钟舟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跟他打商量。“这样吧,您在这椅子上坐半个小时,我就出两倍的钱买这对戒指。”
“嚯,”老人笑了,露出一口黄牙,“你这生意做得赔本,我本来就坐这儿没动嘛。”
两人大笑着成交,符钟舟从店里搬了条矮凳,坐在街对面开始画画。老人和他那老古董地摊,渐渐在他笔下变得生动有趣。
晨光微熹,蝉鸣渐渐。他手里拿的是十块钱一盒的普通中性笔,面前的陈旧铺子缓缓呈现。老人靠在椅子上,带着老花镜编草蚱蜢,穿着凉拖鞋的脚伸在阳光底下,身边是他那满是珍宝的小地摊。
快要画完的时候,符钟舟的画纸突然被遮去一半阳光,瞬间被分割成两部分。
“画的好生动。”
他抬头看到一个戴棒球帽陌生的男青年,一双狭长的眼睛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的画。
那人大约二十多岁,身穿一身灰色系的卫衣,手里也拿着个小本子。
他礼貌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A大大二的学生,来这边写生的。”
一开口,符钟舟就听出是X省口音。
既然人家都这么热情了,符钟舟也不好不理他,于是回答:“你好,我是从X省来的。”
两人一站一坐,闹得符钟舟有点尴尬。他正欲站起来打招呼,就见这人一弯腰凑了过来。
“老乡啊,”他摸了摸下巴,用赞叹的眼神看着符钟舟的画,“我很少看见高中生画得这么好。”
符钟舟抬起手,把架在额头上的眼镜重新戴上,在清晰的视野中重新打量面前的这个人。“我复读了,不算高中生。”
“那也很不错啊,有没有想法考央美?”那人说着便露出惋惜的神情,“当年我央美造型过了线,但是文化实在是太差,所以没去成。”
那是多少美术生的梦中院校啊。符钟舟去年参加了央美的造型考试和建筑考试,但只有建筑顺利过线。造型的竞争太大,门槛又高,对于一个应届生来说很难过线。他一听说对方的专业怎么强,眼睛都亮了。
对方捕捉到他的神情,于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你看我们这么有缘,要不加个微信?”
符钟舟不疑有他,只当是要和他分享考试心得,于是掏出手机就加上了好友。
“我叫徐就风,”青年告知他自己的名字,又问,“你呢?”
“我……”
“符钟舟!”
话刚出口,一声愤怒而焦急的声音便从身侧传来。符钟舟吓得手一抖,手机都差点掉到地上。只见许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臂弯里夹着速写本,急匆匆地跑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他见许寉那慌乱急切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立刻从地上跳起来,“有狗追你还是有人掉水里了?”
许寉见他一副被人搭讪还不知情的样子,气得牙痒痒,一把把人拽到自己身边。“你才被狗追呢!”
符钟舟:“你不要骂自己……”
“我就跟你分开三十分钟,你就开始钓鱼了?”许寉咬着牙,稍微把人转了个面儿,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狠狠说道。
符钟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你说什么呢,我刚刚碰到了老乡,就聊了几句。”
一旁的徐就风听了,连忙露出礼貌温和的笑容。“是啊是啊,我看他画画好看,就过来聊了会儿天。”
许寉闻声回过头,冷着脸上下打量徐就风,颇有点雄性动物争配偶的感觉。
他的气场太过于诡异,周身仿佛散发着某种野兽的攻击性。符钟舟再怎么单纯这下也看懂了。
他思索片刻,换了一副如梦出醒的样子,侧身晃了晃许寉的肩膀。
“是不是忘了集合时间?哎,我画画太投入就忘了,我们赶紧去村南集合吧,迟了升哥又要骂人!”
许寉:“……?”
暗中对峙的僵局被打破了,徐就风欲言又止地抬了抬手,却被符钟舟无情打断。
“那那那我们下次再聊!老乡再见!”
他拉着许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