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槐梦垂下眼眸,左手指尖又开始神经质地抽痛,这过电般的刺痛窜上脊骨,让她全身骤然紧绷,肌rou僵硬如石,每一个细胞都浸在痛楚里。
她轻轻抽气,忍受这刀割般的感觉,爬到男人身边去。
阿树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脸色惨白小心翼翼地牵住自己的一片衣角,问:“你不喜欢吗?”
阿树没有立刻回答。他其实震惊多于厌恶,也谈不上什么恐惧,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法转过这个弯。
他喜欢的姑娘还是不是那个姑娘,他得先想明白这个问题。
他沉默地凝视那只牵着自己衣角的苍白小手,它那么美,那么柔弱,瑟瑟发抖得好像一株风中的细草。
终究还是怜惜的情绪占了上风。阿树尽量将目光变得温和一些,掀动嘴唇: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虞槐梦蓦然发出惊痛的哭声,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身体,攥着衣服的骨节透出彻寒的青白色。
“没关系,没关系……”她快速地说着,却不知道是在安慰男人还是自己,“我可以把它切掉……”
话说到一半,已经哽咽失声。阿树手足无措地伸手帮她擦去眼泪。
虞槐梦把脸埋在他手掌里蹭了蹭,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痴迷地注视着他,嗓音变得很轻,又带了点黏腻的质感,“阿树,我可以为你彻底成为一个女孩子。”
阿树吃惊地看着她,渐渐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却皱起了眉头,眼里全是明晃晃的不赞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何况是这种重要的器官,本来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怎么能轻易损毁呢?
而且对方的说法有些奇怪——什么叫为了他彻底成为一个女孩子?在阿树心里,她本来就是女孩儿,漂亮纯洁柔弱的女孩儿,甚至还不算一个女人。
这依然是他喜欢的姑娘。
于是他将手掌轻轻搭在女孩的肩上,表情严肃地与她对视。
不要这样。他握住她的手,在手心一笔一划写下:做你自己。顿了顿,又写道:我都喜欢。
认真写完,指尖微微发热,他自己垂着眼看了看,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是有点生理性恶心的,作为一个性向保守的直男。没办法,这种问题不是感情能克服的。
虞槐梦看着面前交叠的两只手,突然有大滴大滴的眼泪坠下,它们没有一丝份量,轻得好似灵魂。
女孩哭泣着亲吻他的手,“阿树,今晚别走好不好?”
阿树抿着唇,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犹豫地点了点头。
不过那天晚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他僵硬着身体整夜难以入眠,身侧的呼吸声也始终急促而紊乱。结果两个人都没有睡好。快到黎明时分阿树才真正睡着,没有注意到身旁细微的动静。
虞槐梦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全身赤裸着走到落地镜前,一脸冷漠厌恶地打量自己的身体。过了会儿,像是有些寒冷,她抬起手臂,轻轻抱住了自己,从唇齿间满溢出痛苦的低yin:“阿树……”
她真的好想彻底和他结合。
可是,现在还不行,这样的身体无法带给他最完美的体验。她必须去做那个手术,成为一个真正的女性。
哪怕永远无法生育。
虞槐梦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这就是报应吗?要是不能为自己爱的人生下孩子,那一定会成为此生永远的遗憾,更重要的是,如果阿树想要孩子呢?
如果阿树想要,自己却不能给他——虞槐梦忽然打了个冷颤,就算阿树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她也无法原谅自己。
她垂着头,抱住自己的身体,无声地痛哭起来。
阿树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他坐起来发了会儿呆,觉得有些憋闷,便赤着脚走下床,拉开厚重的窗帘,一瞬间,炽烈的光线刺痛他的眼睛,穿射进房间,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虞槐梦不在,眉宇间不由浮上一丝怅然。
还是很难接受啊……昨天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面对她。
想到那双含泪的眸子,阿树有些头疼地走出房间,正要离开,却听见厨房里传来翻炒的声音,饭菜的香味也飘了过来。
他不经意朝里面望去,看见女孩正一边咳嗽一边把锅里的菜盛进碗里,她身上系着围裙,看起来多了几分烟火气息,动作还有些生疏,但做得很认真。
阿树蓦然间心头一软,脚步怎么也迈不开了。
虞槐梦也在这时注意到了他,神色有些慌张地端着盘子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再等两分钟,马上就好。”
看着她忙乱的身影,阿树想上去帮忙,却被按到椅子上坐好,手里也被塞了一碗温热的鱼片粥。
“你没吃早饭,先喝点粥填肚子吧,等会儿还有正餐。”
说完,虞槐梦俯下身,嘴唇轻轻贴上他的脸颊。
她脸色苍白,却笑得很甜美,语气带点小小的俏皮:“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