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临江听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太晚了。”
沈栖很不理解,太晚了是什么意思?
叶临江解释:“皇城今日来了许多难民,都是从北边而来的,他们沿街乞讨,一家一户的哭诉自己的遭遇,话里话外都在暗指皇上的不负责,眼下皇城中已经有很多人对你不满了。”
为君之人最忌讳失去民心,没了百姓的支持这皇位谁也坐不久。虽然沈栖并未打算一直占着皇位,可不代表他就心甘情愿受这个委屈。
沈栖心里有些气愤,“我不负责?那他们是如何度过雪灾的呢?”
叶临江又叹气,“你觉得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因为你下令不及时,他们的确损失了一些东西,而他们刚好是一群只在乎自己利益是否受损的蠢民,所以他们肯定会闹。我们如今该做的是想个办法向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们解释清楚你所做过的一切。”
沈栖发愁了,“怎么解释?”
一个一个去解释吗?那得解释到什么时候去,估计等他被踢下皇位都解释不清楚。
叶临江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解释我来想办法,你刚刚说的那些弥补方法斟酌一下是否值得再施行。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这段日子不要出皇宫,就在宫里守着吧。”
沈栖内心一阵恍惚,总觉得这几日总有人在提醒他不要离开这个皇宫。
他总是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似乎永远都离不开这里了一样。
顾南玖与后宫那些爱嚼人舌根的女人们关系较好,关于难民来皇城的事他还是听那些女人说了才知道的。
待他找到沈栖说这件事时皇城中早已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跪在宫门前求沈栖让位。
钟墨担忧的问:“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沈栖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顾南玖喝了两口温酒,又舔了舔嘴唇,而后才下定决心建议道:“你初登皇位,想拉下你的人太多了,所以立威很重要。我觉得你不如现在下令让叶将军带人将那些闹事的抓起来,或者直接处死,我保证再也不会敢有人闹。”
沈栖怔怔的看着顾南玖,良久才说:“这样不太好吧,这样做的话岂不是滥杀无辜,不就成了暴君了?”
钟墨也愣愣的盯着顾南玖。
他总觉得顾南玖离开的这段时间似乎经历了很多,如今在他面前的顾南玖眼神里多了太多以前从没出现过的东西。
顾南玖又说:“对皇上不敬足以让他们掉脑袋了,他们不是无辜之人,所以这样不算滥杀无辜。”
沈栖还在为难,钟墨却轻轻的问道:“那在你眼里怎样才算无辜呢?如果外面闹事的百姓里有年迈的老人,有不懂事的孩子,你也要杀吗?”
顾南玖沉默了一会,说:“当然要杀。他们做这件事之前就应该考虑到后果,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路,所以老人也好,小孩也罢,他们都得承担后果。”
钟墨也没客气,直言道:“你真的变了。”
顾南玖愣了愣,而后却轻轻的笑出了声,反问钟墨:“我回来这么久,你才发现我变了吗?”
顾南玖回来的这段日子一直没怎么跟钟墨好好坐下来说过话,沈栖也没想着要去干涉他们,总觉得感情的事得慢慢来才行,可今日好不容易坐这讲了一会话,两个人却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
沈栖刚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钟墨就冲着顾南玖轻吼道:“我怎么可能没发现你变了呢?你残忍无情、心口不一,谎话一句接着一句,就连师父交代过的只许救人不许伤人都抛在了脑后。”
钟墨的泪水已经蓄满了眼眶,他强忍着没让泪流下来,又继续说:“你自己残忍无情还不够,竟然来劝沈栖陪你一起,你想过他这样做的后果吗?你是巴不得他不好过吗?”
说完泪水便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顾南玖显然是没想到钟墨会这般说他,愣了很久都没有再讲话。
沈栖有些手足无措。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觉得他一个外人在人家吵架时也不太好说什么。
钟墨抹了一把眼泪,又说:“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不喜欢你的话我现在也不会这么难过,我指不定过得有多好呢,说不定我都娶妻生子了呢,说不定我的孩子都会满地跑了呢。”
说完他却哭得更委屈了,“可我怎么偏偏就喜欢你了呢。你明明那么花心,到处跟姑娘调情。”
顾南玖不愣了,他反应极快的说道:“我没有!”
钟墨委屈的看了他一眼,大声吼道:“你有你有你有你就有!你还喜欢沈栖呢!喜欢人家又不在人家身边照顾人家!你走后我能做的也只有替你照顾你喜欢的人了,所以他在山上我便跟他留在山上,他来做皇上我便跟他来皇城。可我呢,谁来照顾我?哪怕你都回来了,咱们都住在一起,你还是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整日只会跟那些女人调情!”
沈栖对于钟墨的这段话很是惊讶,他从来不知道钟墨这般心甘情愿的跟着他竟然是为了顾南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