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卡利斯特也站了起来,他好整以暇地抓过了路易的另一只手:“难道你忘记了,我的家族这一代除了我,还有加尔比恩在?在我不会结婚的情况下,如果他跟路易丝小姐缔结婚姻,难道您能认为,那位小姐不是整个杜兰德家族的女主人?”
“你当然……什、什么?”
这个转折来得太过突然,路易整个人都懵住了:“你、你是想让加尔比恩迎娶她?”
“我认为这会是个非常好的选择,当然了,前提是那位路易丝小姐足够聪明,能用她的智慧和美貌俘获加尔比恩的心。”
卡利斯特不慌不忙地回答,他拉了路易一下,而后者真的呆呆地顺着他的力度往他这边走了一步,这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非常接近:“加尔比恩向来喜欢拈花惹草,有个聪明的妻子管着他,能省我很多功夫。至于我,比起‘路易丝’,我还是更喜欢‘路易’。”
第133章 霜月·告白(二)
“比起‘路易丝’,我还是更喜欢‘路易’。”
卡利斯特的这句话听在路易耳里,几乎像爆炸的火药将房屋夷为平地一般让他的脑子瞬间就一片空白了;他下意识地往客厅门口看了一眼,想要搜寻卡博的踪迹,却发现狡猾的贴身侍从早就不见了,甚至连原本守在门口的男仆也不见了踪影。
“你、您……”
他结结巴巴地连着说了好几个“您”,才从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寻找出一个似乎勉强合理的解释来:“你……你有着一整座银行,那、那自然是、是喜欢金路易的。”
对于一个法兰西人来说,路易既是金币的代称,又是非常常见的人的名字,但“金路易”就毫无疑义地指的是那些面值二十或者五十法郎的金币了,故而我们的法朗坦先生才会这么强调——仿佛这么一来,子爵就不过是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而不是说出了如此惊世骇俗的话一样。
“不,您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些金币。”
对于路易这种纯属掩耳盗铃的行为,子爵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不过他可不打算让面前的人继续把脑袋埋在沙子里:“早在杜兰德银行的那天,甚至更早,在德·布戈涅子爵府邸的时候,您就已经明白我对您的心意了,不是吗?”
“可是、可是我们都是男人!”
路易下意识地想要把自己的手从卡利斯特手中挣脱出来,但对方反而抓得更紧了;他感觉子爵手心的温度是如此之高,几乎要将他的皮肤都烫伤了:“这、这是我们的宗教和世俗都不允许的。”
“我并不在乎所谓的规矩,不管它是法律还是宗教规定的,那只不过是用来束缚庸人的枷锁而已。”卡利斯特说,他那双蓝色偏绿的眼睛专注地注视着路易:“就算是你,在为了你的朋友而向我求救的时候,不也是把所谓的规诫抛在脑后了?”
“可、可是……”
路易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感到自己头晕目眩起来,可那年轻俊美的贵族还不打算放过他,就像追逐的猎狗誓要抓住属于自己的猎物:“您的心里并非没有对我的爱,否则,您就不会为路易丝小姐接近我而生气。”
“我没有。”
“你有。”卡利斯特非常肯定地回答,“你因为她接近我而生气,因为我送她回家而恼怒甚至嫉妒,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您的心里存在着对我的爱,不是吗?”
“不、这不能……神甫说过的,爱是一种下流的罪孽。”
路易喃喃地说,他不敢抬眼去跟子爵对视,而整个人都几乎要瑟缩起来——在他二十多年所受的教育里,爱应该是内敛的、克制的,即使是丈夫对妻子有着过多的爱意都属于下流,更别说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了了:“这、这是不应该的,我不明白……为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一片混沌了,无数的问题拥堵在胸口,可是想要表达出来的时候,他所受的教育却不允许他说出口: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他不是那些娇滴滴的贵族小姐,他们之间,隔着阶级、身份、性别、法律和宗教的鸿沟;所谓的“爱”,是否真的能够存在于两个男人之间?如果真的存在,它又是什么时候种下的种子,什么时候萌发的枝芽?这许许多多的疑问与困惑,最终只能化作一句含糊的“为什么”,可是他真正想问的究竟是什么,只怕路易自己也不知道了。
对于路易那充满困惑的疑问,卡利斯特用他的实际行动作出了回答——他拉起路易的右手,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上帝!你在做什么!”
路易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就像被火烫到了一般,他一把把自己的手从子爵手中挣脱了出来——这一次他出乎意料地成功了;随后他往后退了两步,因为过于急切的缘故,他差点撞上背后的椅子而摔倒在地上:“圣母玛丽亚在上!你、你怎么能!”
“我的祖父曾经教导过我,所有事情的答案都在我们自己的心里,只是我们愿不愿意倾听内心的回答而已。”
相较于路易的惊慌失措,子爵的反应就要镇定得多了,他那种泰然自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