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恢复了平静,屋外的风声消失了,一道亮光刺破了漆黑的夜空,如蛟龙过江,随即响起了轰鸣的雷声,一声,两声,震彻云霄。
竟然下雨了。
辟日当夜乌云密布,天降暴雨,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遭。
“你到底是谁?”站在一片狼藉中的苏晓棠喃喃自语。
黄金异瞳,也就是妖瞳,这是被上天诅咒的孩子的印记。
清晨,尚未鸡鸣,整座城里还弥漫着雨雾之气,青石板的路面shi漉漉的,只见三个灰色身影在飘落的雨丝中匆匆赶路,每人戴了一顶斗笠,其中一人的手臂还吊在前胸,看起来是受了伤。
“我们必须得走,越早越好。”趁着周麟昏睡之际,顾小易催促苏晓棠赶紧收拾行囊。
“但是,你的手。”苏晓棠面露难色。她事后曾偷偷潜入客栈后院,发觉那几个入室抢劫的伙计不知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吸入了黑气,一个个胡言乱语发起了高烧,看起来不会这么快给他们带来麻烦。她原本还计划着等天亮后,带着顾小易先去看大夫,她转身刚回屋却发现顾小易已经给半睡半醒的周麟披上了外衣和斗篷,还把房间里三人留宿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苏晓棠发觉,顾小易远比之前表现出来的心思缜密。
“没事,这是小伤,咱们必须得走,趁着宫里的人还没开始盘查每一间客栈。”顾小易打算用一根腰带把周麟绑在自己的背上。他一只手活动不方便,便让苏晓棠帮忙。苏晓棠觉得腰带不够牢固,“嘶拉”一声把床单撕成一条长布条。
“需要这么着急走吗?”苏晓棠把自己在后院看到的伙计的状况说了一遍,料他们也不敢天亮再来造次。
顾小易叹了口气,他担心的不是黑店狗咬狗。
“你昨天说女王自己画花钿,是不是你去偷盒子的时候看见的?”顾小易斟酌着,得先把这个关键问题确认了。
苏晓棠正在打结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顾小易,眼神中有些迷惘,“是,我亲眼看见的,女王寝宫里也没有侍女。”
当寝宫的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床围之后正欲离去的苏晓棠即刻屏息凝气,她刚好背对着大门,看不清进来的人是谁。起初她推测是女王的贴身女官,进来为女王就寝做准备,心里想着不过就是等上半炷香的事。
那个身着绯色石榴裙的窈窕身影莲步轻徭,缓缓在铜镜前坐下,苏晓棠的心漏跳了半拍。铜镜中映出的那张脸秀美绝俗,肌肤白得没有血色,长眉入鬓,偏偏一双眸子寒意逼人,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苏晓棠差一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这张脸分明就是南赤国女王,白华。信使在女王登基的时候给父亲传回的画像,她偷偷见过。
饶是胆大如她,心里怦怦直跳,脑子里乱成一团,盗跖剩下得时间并不多,女王如果现在就寝,自己如何溜得出去?
“你今天好不好啊?”白华清冷地声音在房间响起,苏晓棠快要昏厥过去了,这房里还有别人?
幸好,她发现这白华是和屋里的一只怪鸟说话,一颗心才晃晃悠悠地回到原位。
搞半天那鸟是个活物啊?
打苏晓棠进来那鸟儿就一直闭目养神,纹风不动,害她以为那是个雕出来的装饰品,还腹诽女王对南赤国守护神朱雀过于迷恋,全屋上上下下到处都是和鸟有关的装饰。
白华和鸟儿也就是絮叨白天自己如何无聊,那鸟儿也怪,把小脑袋往白华的怀里钻了钻,也不叫唤几声回应。
“她回来就是补了眉心的花钿,套了件茜衫,然后就出去了。”
她原本想把女王离开之后自己和那只鸟的渊缘再详细说说,毕竟爹爹宝贝的盗跖就被这毕方鸟给毁了。但一看顾小易蹙眉沉思,倒觉得此时说这些不妥,闭上嘴巴继续乖乖打绳结。
“你说她画的花钿,可是冠羽形状,丹朱红色,画于双眉之间?”顾小易又多问了一句,他也不能排除女王爱美,在一人独处的时候画些花样,解解闷。
苏晓棠点了点头,顾小易心头一沉。
“那她没画花钿之前,额头上可有花案?”顾小易慢慢地起身,苏晓棠结绳的本事不错,周麟已经被牢牢地固定在他背后。
苏晓棠终于反应过来,大惊失色,“你是说那不是女王,是个假的?”
顾小易也不敢妄加评论苏晓棠的猜测,这么些年,他从没有听说宫里出来寻过朱雀冠羽印记之人,女王加冕似乎已是十年前的事,这些拥有印记之人都是由巫官验明真身的,怎么可能靠画上去的蒙混过关?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顾小易背后传出,“女王是真的,印记没了而已。”他俩闻声吓了一大跳,特别是顾小易,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周麟不知什么时候晃晃悠悠地醒了过来,他扯了扯把自己绑在顾小易背上的长布条,嘿,绑得还真结实。
“喂,先把我放下来。”周麟发现体内的真气空空如也,这种事情之前倒也发生过,他并不惊讶,只需歇上半日就可恢复。而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