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景淑第一次意识到景言不再是她心里的小孩子了,他的洞察力早在自己之上了,也难怪父亲一直很看好景言接替自己的位置,只是景言一直不怎么上心,大约还是希望由自己的父亲或叔父来接管更妥当,可今天与景言交谈之后,她发觉景言早就具备了能力,只是低调行事。
景言伸手摸了摸狼牙的墓碑,深吸了一口气说:“小姑姑,你说的对,与其依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说完,他甚至伸手主动抱了抱景淑,耳语道:“转告祖父,我不会再退让了。”
秦项虽然一直在处理手边的工作,时不时就会叫来人询问后院的情况,当听到景言主动和景淑拥抱,他才略略放下心来,把景言留在秦宅这几日,景言除了吃饭休息,就一直坐在狼牙的墓碑前,也不知道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秦项,这行为让秦项大为不悦,还是石荣好容易劝阻了秦项,说景言殿下心情不好,就让他怎么舒服怎么呆着吧,如果二少看着碍眼,就让他盯着就行了。
秦项特意出门送景淑,问:“景言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若是换做以前,景淑一定一五一十如实相告,但今天听到景言对秦项的猜测,也就留了心思,应付对答:“多是在说狼牙,狼牙的死给他打击挺大的,还是早些把他送回蓝阁吧,换个熟悉的环境恢复得快一些。”说完,景淑也就乘车走了。
景淑的话,秦项听出了两层意思,一层字面意思,一层就是让他尽快动手,早点送景言回家。
景淑和秦项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景言出事当天,蓝阁发生的变故,景兴志并非突然决定对景言下杀手的,而是在苏怀遥死后,他就已经在筹划此事了,不除掉景言始终会成为他的隐患,可如今景言被秦项保护得很好,身边很难再安插内线进去,不能再像第一次那样趁虚而入了,所以景兴志选择了正面突袭,但一旦决定要直接启用雇佣兵刺杀,那就势必也要控制住蓝阁的局势,于是,他决定同一天同时出手。
景言外出约见元修的那一天,景兴志就决定控制住景朝仁,他装作汇报蓝阁的情况,径直去了景朝仁的书房,景朝仁似乎也没有生疑,而是很用心地在倾听他的工作汇报,汇报结束后,景兴志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问了他父亲一个问题:“陛下,是不是觉得我的出世就是皇室的耻辱?”
景朝仁不由得叹了口气说:“老三,我和你过世的母亲从来都没这么想过。”
景兴志不信,自嘲的笑着:“我天生腿脚不便,又不像大哥温和宽厚,也不像二哥Jing明强干,只能躲在蓝阁苟且偷生。”
景朝仁听闻此话,也有些警觉地看着景兴志反问:“你是觉得蓝阁的人都看不起你吗?”
景兴志像是回想起小时候的事,说:“不,只有母亲从未嫌弃过我,可惜她故去得太早了。”
景朝仁点头认同道:“你母亲临终前,确实嘱托我要好生看护你,不可让你受半分委屈,所以新城你伙同苏怀遥陷害你大哥的事,我即便早就察觉了真相也从未点明过,就是希望你知错能改。”
景兴志发出哼笑,透着悲凉和嘲讽:“我早与怀遥生出了情意,却怕苏家不肯,才不得不行此险招,谁料到,终是也没能如了我们的意。”
景朝仁看着景兴志,眼神渐渐冰冷起来,反问:“只是这样吗?”
景兴志看向景朝仁,一脸伤感地问:“父亲,不信儿子?”
若是换作早些年,景朝仁还会看在亡妻的份上,留有几分信任,但如今景兴志做了太多让他寒心的事,还故意颠倒黑白,景朝仁嘴角微微下沉,一字一句地反问:“那为何当年我询问苏怀遥的时候,她只字不提?!又为何我点头她与你二哥的婚事,你只字不提?!你们真那么情真意切,为什么她死了,你却一滴眼泪都没为她流过?!”
景朝仁的话逼得景兴志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景朝仁似乎忍了他太久要发放自己的情绪,继续质问他:“与她在新城暗度陈仓的人是你,对吗?那你为何又会跟秋以南有个儿子呢?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没考虑过要把王权交给你吗?因为你连一个男人的担当都没有,又如何担当得起一个国家!”
景兴志被景朝仁彻底骂得无语了,压抑的怒火从心中烧到了头顶,他忽然掀翻一旁的椅子,拔出随身携带的枪,指着景朝仁,激动地直发抖:“是的,你从我出世就看不起我,当然不肯把王权交给我,所以我要自己来拿!!”
景朝仁被枪指着倒比景兴志还显得镇定些,不怒自威地盯着景兴志,看他像个疯子一样控诉自己对他的厌恶,控诉蓝阁对他的不公,控诉所有人都对不起他,发泄完,景兴志晃着手里的枪要景朝仁给自己写下继承书,景朝仁不理,他直接朝他父亲开了枪,被躲在一旁的秘书扑倒,枪被打偏了,景朝仁也惊了一身冷汗,景兴志踢开秘书,想再次开枪,却被突如其来的暗枪打中了手腕,手枪直接摔在了地上,暗处走出一个年轻人,很从容地踢开了景兴志的手枪,然后回头请示景朝仁的意思,景兴志知道自己没有得手,趁着屋里其他三人还没回过神,捂着受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