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皱了皱眉。
贺兰舟虽然说的轻飘飘,但大齐律例他背的下来。
家人有重罪,才革除户籍贬为乐户。而乐户只能做歌ji,此生不得翻身。
贺兰舟所谓的家道中落,绝对没有他说的那么轻巧。
贺兰舟本人倒是很无所谓,一耸肩继续道,“好在我还算略懂诗书,一些高官比较喜欢找我。怀王可能看中了我能接触到高官这点,就让我帮他做事了。背后有人,我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虽然是各取所需,但怀王也算对我有知遇之恩。” 贺兰舟道,“我就是报个恩情,和怀王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沈竹接着问:“那这次事也是阿珏让你来的。”
贺兰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算,这个几个官员很久之前怀王就让我盯着了。我来大名,只是因为有个官员要用点特殊的方式解决一下。” 贺兰舟笑话沈竹吃醋似的笑了一下,“毕竟,怀王也不能本人去陪睡套消息吧?”
怪不得。
沈竹感叹,要是李珏在大名露脸,估计那帮官员得蹿的跟兔子似的,什么都问不出来。
该问的都问完了,沈竹也放心了一些,重新整理枢密院的文书。
西北那边有周端带兵,大名的问题也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后方部署会轻松很多,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反倒是东夷那边让沈竹很头疼。
东夷多水,可整个大齐放眼望去就没几个会水战的,更别提能当将领的。
而且……
沈竹看着地图脑子想的却全都是朝堂上的事。
皇帝到现在也没指派哪个将军去东夷,是没人想去还是想让沈竹开这个口,沈竹并不清楚。
要是从前,沈竹开口不会有什么可迟疑的。但现在,朝堂大多年轻将领,没人知道沈竹年轻时带兵打仗是什么样的,知道的都只是沈竹在那场战役上一意孤行的惨烈战况。
现在,可能没有人愿意听沈竹的话。
沈竹有点烦躁。
上一个枢密使不知道是个什么纸上谈兵的酒囊饭袋,驻兵把守、训兵调运,这几件事做的没一个能让沈竹看下眼的。
皇帝真是给了他好大的一个烂摊子。
光把这些窟窿补齐、调遣好两个战场的军队都够他Cao心的了。可现在还要他再抽出脑筋去猜皇帝的心思,净给他添乱。
一想到回京还要和皇帝复命,沈竹就恨不得把折子让到皇帝脸上让那个老东西自己看,再指着皇帝的脸大骂一顿,然后甩手走人。
因为沈竹放不下东夷那边的将领,马车基本没怎么歇息,连续走了三天,直接回了京城。
沈竹把大名府涉及的粮税贪污和涉及的人员都回给了皇帝。
皇帝看着那些文书,越看越气,最终把折子往案上一摔。
皇上抬头问沈竹:“怀直对这事怎么看?”
明知故问。
沈竹心里发笑。
大皇子在大名贪污勾结的事,皇帝又不是才知道。皇帝生气的不是因为大皇子贪污了,而是因为大皇子勾结的人员面积太广了,超出了皇帝的预料。
皇帝生气是因为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这事对于一个多疑地帝王来说万万不允许的。
保不齐下一刻皇帝就会认为,他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李珏没告诉他,而李珏没告诉他则是因为李珏和大皇子勾结到了一起。
随后几能立刻脑补出两个人合谋要造反的大戏。
沈竹心里清楚,表面上还是装得乖巧,没有劝皇帝责罚大皇子,而是转言道:“大皇子一定是一时糊涂,还望陛下不要动气,待冯任知回京后,全部查清楚了才好。”
“一时糊涂?” 沈竹这话说得很有用,皇帝听了之后气得指着折子问,“一时糊涂能筹谋这么多年?怕是再给他几个一时,他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传朕旨意!” 老皇帝一气之下道,“从即日起,命大皇子禁足宫中。待冯任知押送回京后,对簿公堂!”
沈竹今天的话让皇帝很顺耳,皇帝终于肯拿出他的调令,给沈竹点明了一个将领。
身为东海的主将。
沈竹看着这个人,韩一篑,心情有点复杂。
皇帝点这个人,也算是在沈竹的意料之中。
这个人和沈竹同龄,但实在没什么才华,文不成武不就。当年西北军中,韩家人似乎想把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塞进来,沈竹没要他。
可能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韩一篑就是这么逃过了那场战役中的一死,活到现在还算个军龄老的武将。
虽然不成材但有经验,这么看来似乎也就能点他了。
沈竹捏了捏眉心,辞别了皇帝打算去拜访一下韩一篑,没想到刚出了御书房,有人跑过来拦住他:“小嫂嫂,你回来了。”
来人是李构。
沈竹有点出乎意料,笑着问他:“小皇子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