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与其说是李珏Cao控的,不如说是所有人一起合谋的。
沈竹捏了捏眉心,有点头痛。
按这个情况看来,那李珏在中间充当什么角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旁观者,还是最终拍板的决定者?
现在一想,怪不得李珏什么都不告诉他。
这是若是李珏主谋的,他肯定会恨李珏。但这事如果不是李珏做的,他的心里也不会变得轻松。他会担心李珏这些年受了多少冤枉造了多少罪。
算下来,无论这事是否与李珏有关,他都不好受。
沈竹的毛笔在纸上不走心的涂涂画画。
今年大名府战争筹备的辎重,十年前李珏的事,还有蠢蠢欲动的大皇子。
没一个给他省心的。
目光在纸上这些个词句中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在了李珏两个字上。
沈竹又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的自言自语:“我可是把所有注都赌你身上了。”
这时门外响了一声细微的动静,是周端来了。
周端蹑手蹑脚进来后,小心翼翼关上门凑到沈竹身边小声跟沈竹道:“冯任知有动静了。”
秋末后就是往上交粮的节季,冯任知要是贪纳粮税的话不可能不赶着这阵有动作。
沈竹是故意踩着这一个月来大名府探查的,今年若是因为他在,冯任知没有动作,也算稳住了今年西北战场的粮草供应。若是冯任知有了动作,他也可以抓个现行,来保证西北的后方稳定。
怎么算都不亏。
而事实也如沈竹所料,冯任知果然忍不住了。
沈竹把手里的毛笔一扔,把刚刚涂涂写写的纸放到蜡烛上烧尽了,眼睛转了一圈笑道:“我现在就去找他。”
冯府。
冯任知轻装从简,只带了一个护卫,从后门出来。
刚打算上马车,一个调笑的声音出现了。
“哎呀,是本官来的不巧了。” 沈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笑眯眯地道,“冯知府这是要出门?”
冯任知没没想到沈竹会突然出现,暗骂了一声晦气,笑着转身回礼道:“哪里哪里,去衙门里处理案子罢了。”
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沈竹心里骂了一句,面上还是笑着夸赞道:“冯知府真是个兢兢业业的好官。”
说着,沈竹提起了一个食盒,道:“今儿府上的人送了些新下的果子来,汴梁特产的,想带来给冯知府尝尝鲜。正好本官送完果子也想去趟衙里,这么看来是顺路了,冯知府不介意顺本官一程吧?”
冯知府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但论情沈竹是带着礼来的,论礼沈竹官职还大他三级,他无论如何也没道理说出一个 “不” 字来。
冯知府笑着行礼表示非常愿意,做了一个 “请” 的动作,想殷勤的扶沈竹上马车。
但沈竹只客气的笑了笑,并没有让冯任知扶着,自己费力上了马车。
冯任知悬在空中的手有一瞬间的尴尬。
上了马车后,冯任知接过沈竹送来的食盒,笑着道谢。
但沈竹却道:“打开看看,是否合冯知府的意。”
冯任知觉得当面开礼品不太礼貌,笑着推辞了一下道:“沈知院送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下官当然很喜欢。”
可冯任知没想到沈竹听到这话就好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低头闷声笑了,笑了好一阵沈竹才重新整理好情绪道:“冯知府还是打开看看再说吧。”
沈竹笑得有点狡黠,那双杏眼带着嘲讽和玩味的表情。莫名的,冯任知觉得沈竹笑起来像只狐狸,没由来的心里就有点没底,也忘了推辞,顺着沈竹的话就打开了那个食盒。
然后他就傻眼了。
那是一堆干瘪的果子。
面对着这一盒所谓 “新鲜” 的果子,冯任知实在说不出什么恭维的话来。
他知道沈竹是故意来搅和他的,但他没想到沈竹搅和的这么直白,连个掩饰都没有。
冯任知不愧是万年墙头草,脸都白了还能强露出一个笑意道:“还望沈知府明示?”
沈竹笑笑,驴唇不对马嘴道:“这可是府上的人重金所求。”
“要知道,这是本将军能买到最新鲜的粮草了。” 沈竹意有所指的道,“汴梁不缺钱,大名不缺粮。而冯知府想要的东西在汴梁,西北想要的东西在大名。所幸本将军现在住汴梁。”
沈竹虽然没直说,但话里的意思不能再明白了。
他出钱,冯任知出粮,在西北和大名放粮贷,翻倍的收钱。
冯任知沉默了。
说真的,他有点心动。
钱这个东西太好了,没有一个人能忍住不想要的更多。
冯任知已经想到了他假报粮税的事会被沈竹发现,甚至想好了如何应对或者如何支走周端杀了沈竹。
但他没想到沈竹会来找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