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更加明白,陆修沐帮助陌生人的行为是种情感转移——把自己幻想成一位 “救世主”,然后通过帮助他人,来减轻身上的 “罪孽”。
很可笑的行为,却也是陆修沐唯一的救赎方法。
……
想到这里,高鑫开了句玩笑:“幸亏当初我没阻止你成为志愿者,不然别说来试镜姜导的角色,恐怕这会儿我都得陪着你看心理医生。”
陆修沐也笑了:“这也是我最庆幸的事情。”
高鑫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迟疑说:“你不会想到了 D 哥吧……”
“确实想到了。”
高鑫一拍脑门,感叹:“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恋爱脑。”
陆修沐被骂了也不生气,至少和 Dandelion 相识的初期,他也没过自己会不顾聂尧的 “警告”,喜欢上一位素未谋面的患者。
转变发生在第一阶段安抚疗程结束后。
“这段时间谢谢了。”Dandelion 说,“这个疗程结束后,我的信息素稳定不少。至少不用再戴止咬器。”
“太好了。” 陆修沐由衷开心,“下个阶段什么时候开始?我提前空出来时间,要不要我们把治疗频率提高些?这样你应该好得更快。”
Dandelion 停顿几秒才说:“总觉得你比我还期盼着早日痊愈,似乎我病好了,你能从中获取什么成就感。”
陆修沐蓦地一怔,对方的无心之语准确地戳中他的内心,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Dandelion 没听到他的声音,自顾自笑起来:“别介意,只是随便瞎聊几句。我不太清楚你为什么会做这方面的志愿者,毕竟项目很小众,了解的人也不多。也许是你身边有谁也患了这种病,又或许这是你的兴趣,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别有压力。”
他的话完全不合符常理,病人主动安慰救治员的情况少之又少,好像在这一刻两人的身份进行了对调。
陆修沐:“我……”
“你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根蓄满力的弦。”Dandelion 的声音很轻,“如果治不好我,你也会随之断掉。”
陆修沐:“……”
“我不希望你把Jing神寄托放在我身上,或者说,作为你的病人我很反对这种做法。” Dandelion 顿了顿,“苏格兰有位小众摄影师提出一个很有趣的观点,叫做‘错误拍摄’,大概意思就是说,虚胶、错位、光晕差等等不符合正途的拍摄方法,依然能拍出客观且合理的作品。事实证明,他的拍摄方法也成为了现在某些特定场景下的正确Cao作。”
“我觉得这个理论同样适用于医学。”Dandelion 笑了一声,“紊乱症目前来看是种‘错误’的病症,由于对它的了解程度不深,总会有人为此付出一些‘错误’的代价,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别人,但这本身就是一种最‘正确’的自然进程。”
陆修沐垂着眸,轻声重复他的话:“正确的自然进程……”
“也许多年以后再回看这段经历,会发现我就是一个最普通的人,患了一种最普通的病,而你就是那个最普通的救助员。”Dandelion 说,“我们在这里互换信息素本身也没什么特殊含义,你不用非为它加上‘伟大’、‘自我感动’、‘解脱’等字眼。”
“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你能拼尽全力去做好这件事。”Dandelion 停了片刻,又说:“至少我不会。”
对于陆父的责任和愧疚就像是一层又一层的罩子,陆修沐被困在逼仄且黑暗的内部空间里,虽然呼吸不顺畅,但总也能活下去。
现在忽然有人不经意间掀起密闭空间的一角,陆修沐才发现,迈出那一步去再度呼吸新鲜的空气,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困难……
第21章 试镜
车外有人架着夸张的哈雷摩托飞驰而过,经过保姆车时留下一排雾蒙蒙的尾气。陆修沐盯着淡薄的气体发了会儿呆,忽然车门被人一把拉开。
小文半弯着腰,手掌撑住膝盖:“哥!试镜的考、考题是…… 悲情片段。”
高鑫一边递给他矿泉水,一边帮他顺气:“慢慢说。”
小文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水后,捶着胸长舒两口气:“题目好像是《喜宴》剧本里的一段戏,我排队时正巧听到其他选手的对话,其中一个说‘完了,我刚才根本哭不出来’,另一个也说,‘早知道是哭戏,我昨晚开始就应该多看些悲剧故事’。”
高鑫立即看向陆修沐:“快,从现在开始就想悲伤的事情!”
小文也说:“哥,你酝酿一下,我们不打扰你。”
“干什么……” 陆修沐觉得有点好笑,“哭的层次感也分为许多种,一点剧本信息都不知道,我哭得再惨也只会适得其反。况且,每个人的试镜片段也不见得都一样。”
“应该是一样的吧…” 小文泄气般嘀咕一句:“都说姜导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到位,片子开拍前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