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到了三伏三九,江百谷和宁一清都会到明月谷避暑避寒,今年也不例外。
可今次宁一清瞧着这路越走越不对,“阿谷,你一路低着头在找什么?而且这方向怎么越来越偏西南了?”
江百谷支支吾吾,眼睛仍沿着大路两旁到处瞟。
前些日子不知为何好好的记忆球忽而碎了,也许是小狐狸灵力消散日久记忆球失去依托的缘故。
江百谷为此低沉好一阵,宁一清于任何事都是温柔包容,随他如何总说好。可他总觉得自己多年揣摩实践都不如红线茧那日的表现出色,如今记忆球碎了,以后更是连个学习观摩的都没了。
宁一清知道了他的心思忍不住取笑,却瞧着江百谷更加低沉,只好红着脸赞了句马车里的表现更好。江百谷这才知道马车里小狐狸的香炉,追问了多次,却是被年少不知宝的宁一清给扔了……
几十年前的事,就是块Jing铁也都生锈了,怎么可能还找得到。
一路过来一无所获的江百谷垂着头,摆弄着筷子不吃饭。
“听小二说旁边有条河叫清水河。”宁一清好笑地开解江百谷。
“哦,怎么了?”江百谷敷衍着。
“没什么,就是觉得天水河、赤水河、清水河,古人取名真省事,不知还有什么‘水河’。”重生后的宁一清真的很爱说话。
见仍提不起江百谷的兴致,宁一清揉了揉他依旧垂头丧气的头,宠溺地低声说,“找不到算了罢,反正我都记得……我教你。”
宁一清看到江百谷抬起头眼睛放出两道明晃晃的亮光,不待他说话赶紧提了要求,“好了,好好吃饭,吃完饭陪我去清水河逛一逛。”等他一张嘴,只怕饭也吃不成,明天也下不来床了。
“那你什么时候教我?”江百谷不罢休,挪了挪身子拽住宁一清的袖子,“好师尊,教教弟子嘛。骗人家拜师的时候可是说好的把你会的都教给我,怎么能藏私呢!”
“先吃饭。”宁一清羞恼地打掉江百谷的手,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堂,转移话题,“那去不去清水河?”
“去去去。”江百谷讨好地给宁一清夹菜递筷,“吃吃吃,吃完就去,然后回家?”
宁一清看着江百谷一双猛虎扑食的眼睛,忽然有点后悔,怎么感觉好似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宁一清站在草比人高的清水河堤,深一脚浅一脚地扒开草丛往前走着,腹诽那个小二对风景幽静四个字是有什么误解?
不过江百谷到了此处兴致倒还不错,“阿清,你是从天水河里漂来的,我是赤水河里漂来的,你说这个清水河里会不会也漂来一个小娃娃。要是有咱们就捡回去,我是阿爹你做阿娘好不好。”
江百谷忽然想到若果真如此,宁贞可要失宠了,简直不要太开心。
宁一清,“……”哪有这么多漂来的小孩。
“阿清,你听!”走在前面劈草的江百谷忽然转身抓住宁一清的胳膊,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宁一清不知发生了何事,也跟着屏住呼吸认真侧耳听着,然后他听到……
小孩的哭声……真得这么巧?
江百谷咽了口唾沫,颇有些在产房外等候妻子产子的紧张,不敢相信地说,“真的吗?”
宁一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不快去找!”
在这荒草丛生的地方,蛇虫鼠蚁到处都是,对这个微弱的哭声来说,实在太危险了。
江百谷顺着声音跌跌撞撞爬到河边,果然看到一个破木盆从上游漂下来,不知被大太阳晒了多久,盆里的小娃娃哭得像猫叫。
“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宁一清刚要伸出红线将木盆拽住,却不防被江百谷一把抓住手指,手心全是黏腻的汗。
“……”宁一清忽然想学轲珖敲宁贞那般敲一敲江百谷的头,这人一天天脑子在想什么,什么男孩女孩,哭得这么弱,先救下来要紧!
“要是男孩可以叫明明,女孩就好了,叫小月儿。”江百谷看着红线飞出,兴奋地搓了搓手。
不死地一连开了三日的流水席,江门主大喜,无生门添了位金尊玉贵的千金。
“门主什么时候娶的媳妇,怎么突然就生了个孩子?”
“宁公子生的。”
“……”
谁生的不重要,不要钱的流水席,多吃点多吃点。
“你给我站住,今天找谁也没用!”
宁一清正坐在院里给小月儿缝衣服,江百谷的声音忽然从外面炸开,炸得宁一清脑袋一嗡,他叹了口气,收起针线瞧着门口,果然一个小身影嗖地蹿了进来,朝他飞奔而来。
“阿娘救命,爹爹要打死我。”小月儿一头扎进宁一清的怀里。
当年那个一个巴掌就能托起来的小猫似的小娃娃,不过五年,如今已成了不死地的混世小魔王。
刚抱回来时,宁一清只怕养不活她,结果药老听说捡来一个小孩子便风风火火地赶来,围着摇篮里弱唧唧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