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只好接了:“江汀?”
“哎!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啊,你在酒店吗?咱俩去喝酒呗。”
盛夏的电话音量开得跟老年机没什么区别,戴助听器只能放这么大,以至于江汀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回荡在车里很明显,盛夏看了尤远一眼,支支吾吾道:“我不在,酒店,外面吃饭呢。”
“和谁吃饭呀,吃完了吗?晚上又没事,我来酒店接你吧。”
盛夏继续尴尬:“啊,不去了,晚上也有事,我还没吃完。”
“你也和人吃饭,尤远也和人吃饭,把我一个人丢在家呢,你陪陪我呗。”江汀说,“你是去见朋友了还是资方或者剧方,要是朋友的话可以喊上一起喝呀。”
江汀情商那么高,从来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让人难堪,今天有点反常了,盛夏不知道怎么回,求助地看着尤远,尤远冲他点点头,于是盛夏坦白道:“我和尤远在一起,吃火锅。”
“啊——”拖了个长长的尾音,江汀笑起来:“那正好了,我找他有事儿,你把电话给他吧。”
盛夏把电话贴在尤远耳朵上,听见江汀说:“晚饭去看了尤叔,周姨给了好多水果,让我俩在家多吃点补充维生素,我已经放你那儿了,你记得吃哦。”
尤远“嗯”了一声。
“那行,你俩吃吧,早点回家。”
尤远回答:“好。”
说完就挂了,盛夏把手机揣兜里,逐渐意识到自己有点得意忘形,只是一顿久别重逢的饭罢了,跟同事,跟朋友,跟校友都是这么吃的,反而是这个电话提醒了他,对方才是在尤远的生活里无处不在的那个人。
更让他诧异的是周胜男对江汀的态度,听上去似乎很和谐,是盛夏想象不到的,以前没有得到过的那种接纳。
他不禁好奇起来,是什么魔力,可以让宠儿狂魔周胜男女士接受江汀的存在,自己和他差在哪儿,都是两只眼一个鼻子,胳膊腿齐全带把儿的男人,难道就因为盛夏听不见声音,周胜男就非要争锋相对,释放那么多灵魂打击?
以至于很多年间,盛夏对于这个名字都莫名恐惧,会出现在噩梦里,牵着尤康的手,跟他说“你不配”。
万幸现在他早就身残志坚,练就了一颗钻石心。
十八的盛夏会吓得做噩梦,二十七的盛夏只想请周胜男吃饭,当面感谢她的鞭策,宣布自己超级棒。
到了酒店门口,盛夏琢磨着周胜男,磨磨唧唧下了车,叫尤远别送了,尤远也下车,靠在门边点了一根烟,两条长腿一支棱,帅气逼人地目送他离开。
就很多话堵在两个人心口,但谁都不想先提,提了就破坏气氛,提了就捅破窗户纸,但后头该怎么处理,没人知道。
盛夏走了几步,觉得自己矫情得没边了,又不是演偶像剧,还要欲拒还迎地搞这么一出,他退回来,转身直接扑进尤远的怀里,动作太大,把人撞在车窗上都撞出了声儿。
尤远并没有回抱他,盛夏也懒得管,两只手伸到大衣里,把尤远的腰圈得结结实实的,踮着脚刚好可以把下巴放在尤远的肩膀上,盛夏迷恋地深吸一口,火锅味,香水味,没有熟悉的海风沐浴露味了,但人还是这个人。
周围人很多,投过来的目光有探究有好奇,盛夏不在意,尤远更不在意,给他抱着,抱够了盛夏仰头往上够,在嘴唇要碰到尤远嘴唇的一瞬间,尤远偏开了头。
这个吻落在下巴上,擦了一下,盛夏讪讪地笑着,从裤兜里掏出个东西放进了尤远的大衣口袋。
咕咚掉进衣服,还挺沉。
尤远问:“什么东西?”
“我种的,柠檬。”盛夏说,“让他们摘了,寄过来的,哥,我只会土得掉渣的,追求方式,可送你名贵的礼物,搞小浪漫,你也不稀罕。还不如,兑现从前的承诺。”
盛夏下巴磕在尤远的胸前,水当当的大眼睛瞪着,特真诚:“遗憾,一件件补给你,过去的补完,再补现在的,再给你未来的,我会说话算话。”
尤远看了他好半天,伸手把他往自己怀里揽,然后问:“你怎么说话算话?好一辈子不是你说的?一直爱我不是你说的?做到了吗?”
盛夏眼神躲闪,他是做到了的,可他选择了摇头否认。
尤远问这些问题不是带着怨气,他揉着盛夏的后背,一点点暖起来,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有疑惑:“想重新开始就得给我句实话,哪怕给个合理的解释都行,我不是不允许你跟别人在一起。盛夏,我介意你的隐瞒和欺骗。想信你一次,但问题不解决,我凭什么一直等你?”
“我知道。”盛夏低下头,脑门顶着他,“给我点,时间。”
“嗯。”尤远捧起他的脸说,“恋人才能接吻,我俩不是,不过朋友之间鼓励一下还是可以的。”
他低下头,在盛夏的脑门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又软又热乎,一触即分,点到为止,疏离中带了点温柔,让盛夏很是怀念。
“评估会加油,好好表现。”尤远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