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意识到手上的东西被看见了,盛夏大力挣扎起来,想捂着,越捂尤远越是用力拉着他,吼了一声:“别动!”
袖子拉开,白嫩嫩的手腕上全是伤口,深一道浅一道的白色疤痕,被纹满了红色的数字。
090609
091006
100105
100521
100903
101006
110204
110408
……
很多的数字组合在一起,一圈又一圈覆盖了疤痕,远远看着,像是戴了好几个红绳,尤远没再问这是什么,他看见第一行数字,就明白含义了。
090609,那天他在盛夏家的楼下抱着他哭,盛夏求他走,尤远肝肠寸断地离开。
091006,盛夏在博客对他说生日快乐。
100105,盛夏的博客再也进不去了。
100521,是尤远回国答辩的日期。
100903,是尤远研究生开学的日期。
“11年2月4日发生过什么?”
“外婆,去世。”
“4月8日呢?”
盛夏眼睛红红的,咬着嘴唇不说,尤远没再忍心问了,还有很多日期,日期背后是什么,他不敢去知道。
鲜红的数字烙在皮肤表面,每一个编号都是他的爱,是他的失去,是他人生难以承受的痛苦,现在都过去了,盖住了伤疤,记住他想记住的,仅此而已。
尤远颓然地坐在床脚,把盛夏拉起来,抻平衣服,替他把毛衣穿上,他把盛夏的头发理顺,今晚第一次用从前那样平和的语气跟他说话:“我有些失态,吓到你了,抱歉。”
“没有,你没,对不起我。”
“我确实恨了你很多年,就现在,不想恨了。”尤远摩挲着他的手腕,那些突起让他心惊,“但是也不想原谅你。”
人心都是rou长的,他会难过会记恨也会心疼,会舍不得会想回头也会后怕再次被欺骗。
尤远自问不是圣人,不可能因为过去的伤痕就立刻原谅他,但也狠不下心去报复,互相折磨有什么意义吗?
缺失八年,生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们两个成年男人,还为了过去谁对不起谁搁这儿伤春悲秋。
过于傻逼。
盛夏轻轻地环住尤远,尤远没推开他,缓缓道:“看见你就会想起自己多狼狈可笑。”
“对,不起。”
“别再见了,我怕失控,也不想总闹得那么难看。”
折腾了一场,两个人都很崩溃,尤远抓上大衣扬长而去,盛夏没力气回家,他在酒店睡了一夜,第二天潘旭文打电话来叭叭,他才知道尤远一早就坐飞机走了。
他不想过多解释和尤远的过去,敷衍说是校友,关系还成,潘旭文提醒:“项目上会评估还得他点头呢,这次大佬云集,你要脱颖而出得努努力啊盛老师。”
盛老师昨天很抓马地哭了,眼睛肿着头发炸着,含糊着问:“几号?”
“下个月中旬。”
盛夏当机立断:“我,这周就去,北京。”
潘旭文说:“着什么急啊,去那么早干嘛?”
“走,走后门。”
在潘旭文的讶异中盛夏挂了电话,洗澡,出门,没回工作室,他去逛了一天街买了很多新衣服,香水,首饰,领带,手表,鸡零狗碎的玩意儿。
还捯饬了发型,为去北京走后门做准备。
呸。走个屁的后门。
当年的盛夏已经死了,现在你们看见的,是钮祜禄盛老师,当然不会因为尤远几句话发场疯就被劝退,好不容易再见,他要不遗余力不择手段地请求他哥的原谅,再把人风风光光地追回来。
第53章 尤总赏,个脸吧。……
走之前工作室开会,盛夏定好各项目负责人,细致地做好近期安排,因为他出差时间比预期提前了半拉月,剧本进度跟不上,所以两边都得有人盯着。
按他的习惯所有安排已经打印出来,助理李静分发给到所有人,这样省得他多费口舌。
“我审完初稿给修改意见,二稿还我来,三稿给师父过目。”盛夏一走,工作室基本是程檀说了算,他胸有成竹地重复一遍各阶段写稿要求和重心,侧过头问代冀,“你那边快交稿了吧,时间紧不紧?要不跟师父说说,把自己的活先弄完再说,反正这边我看着呢。”
代冀赶紧抬头看着盛夏:“不用,工作室的项目优先,我自己的不着急。”
盛夏平时管得比较松,他是鼓励大家接私活,多搞创作的,但前提是不影响主项目的推进,今天开会安排一发下来,代冀根本没在各项任务里看见自己的名字,他有点慌了。他是SF工作室的元老,最早跟着盛夏打拼出来的,近一两年程檀被盛夏器重,逐渐被边缘化的代冀不可能不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