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安静下来,大厉吃到最后一瓣,笑道:“还是沃柑好吃,我们老家那橘子酸死人不偿命。”
季凯‘噢’了一声,问:“是沃柑吗。”
大厉没放心上,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女友找他,他连忙拢住果皮,用手肘别开门,“溜了——”说着,‘哗’得一声,橘子皮坠入廊道垃圾桶中。
空气里涌动着淡淡的橘香,季凯看向桌面,上面很空,只剩下一张蓬松张开的纸巾,空出的那部分本来用来放橘子。
视线再移,边缘处有拇指盖那么大的橘皮,应该是大厉刚刚没带走的。
房门明明已经关上,季凯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再低眸——拿起那片橘皮,放在呼吸间,橘子皮香气很淡,跟那天闻到有点的不一样、但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季凯久久地闭眼。
到最后,他神色宁静,找出一本厚杂志,将橘子皮,不,沃柑皮夹在最后一页。
这样就不会有人乱翻了。
直到回去了,余旸还在问:“今年比赛奖金有那么多吗,那岂不是竞争很激烈?”
郑栖脱掉T恤,准备洗澡了,“还好,有车队在,胜算会更大一些。”
“哦,”余旸点头,“以后职业车手去做什么?虽然也有人50多岁还在骑行。”
浴室门关上,郑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关注其他赛事,不一定跑一线,当裁判、解说、教练,都算是转型幕后。”
接着,水声淅淅沥沥。
余旸找出旅行箱,将上次忘带的药拿出来,归置到他给郑栖准备的药箱里面。
虽然不希望他真的用到,有备无患总算是好。
没跟郑栖在一起时,余旸还不像现在这样事事考虑周全,比起关注赛事Jing彩、炫酷,他更在意郑栖能不能每一次安全抵达。
俩人洗漱完以后快11点了,余旸了无生趣地更换电视频道——实在没啥好看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郑栖靠在他腿上,手里拿着纸条,像是账单,他一张张看着,时不时在另一个地方划上一笔,到最后纸条太多,他腾不出手,就咬着铅笔,专心看着纸条上的文字。
卧室光线暗,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余旸很好奇,要伸手拿,郑栖别过手,不让他看。
“什么啊,我要看。”
余旸推了推他。
郑栖把纸条拿远了些,还用后脖颈蹭着余旸的腿,“没什么。”
余旸凑过去看,上面好多数字‘0’,一串串的,“谁啊,买的什么?”
郑栖将纸条分类,夹在无名指处:“我欠的钱。”
余旸说:“你在说什么啊,你欠谁钱了?”
“你的啊。”
郑栖抬起眼眸,两个人方向是反的,视线却相对:“婚前欠的。”
空气莫名变得安静,余旸知道家里帮助过郑栖,只是具体多少他也不清楚,现在郑栖一笔一笔认真记住,还抽空查看的样子,让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至少这些事在郑栖这里还没完。
“我能看看吗。”
余旸轻声说。
听见他语气认真,郑栖坐起身,将那叠账单递给他。
细节太多,余旸不想看,他只看了本子上记录的重要事项,看完他就有点沉默:“这么多吗。”
郑栖单手撑在床上,“嗯,妈妈当时卖了一整栋楼。”
说的是余旸的妈妈。
“当时你们家的别墅不是已经抵押了吗,”余旸记得很清楚,抵扣完没有这么大的窟窿,“有签相关协议吗,”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你和我妈妈。”
郑栖沉默了。
“我问你话呢。”
郑栖说:“余旸——”说着,要去抱他,余旸拂开他的手:“你把话说清楚,这么多钱要还,难怪你签约做车手。”
就是为了今年的奖金而去吧,没有郑家以前的家世,如果单靠做教练的工资,他这辈子估计都还不完。
“你别还了吧。”
余旸的情绪涌起来:“我怕你出事。”
郑栖撑坐在床上,姿势很散漫,还用腿碰了碰余旸,哪知余旸是认真的,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郑栖吃痛,余旸理都不理,他哽着一口气,像是不把话说完决不罢休的样子。
“余旸。”
郑栖喊他。
余旸收起账单,整整齐齐地叠好,不打算再看了:“我只想跟你结婚,就这样。”
郑栖笑了笑,神情很放松,全然不是余旸那样紧张兮兮、敏感的神情,他很坦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着,他凑过去亲余旸,余旸别开脸,但也经不住郑栖这样吻他,慢慢的,他就妥协了,情绪没有刚才那么浓烈,郑栖说:“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余旸迎上他的视线,眸光晃动,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良久,余旸凑过去拥抱他,手臂放在他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