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那天余旸下班有点晚,还好部门开会没延长太久。
褚薇送票时就跟余旸说过:“既然是约会,不必特意一起去,地址就在门票上。”
也是,夫夫之间要保留神秘。
这么想着,正式出发前,余旸特意拾到了一下自己。
车子开到森林公园后,再往前就需要坐游园大巴,据说萤火虫蛰伏在植被茂盛处,喜欢shi度高的地方,每天晚上8:00-9:00出来活动。
游客多半是情侣,也有亲子家庭,妈妈给小朋友喷防蚊ye,手臂还挂一只米奇水壶,周围人陆续上车,工作人员还在喊:“还有要上车的吗,下辆车要等15分钟,没上车赶紧上车,哎哎,小朋友不要乱跑……”
郑栖怎么还不来啊,余旸发微信问他到哪里了。
【在路上】郑栖回复。
余旸发语音给他,简单说完情况,“赶得上吗,实在不行咱们坐下一班。”
夏季蚊虫多,站外面指不定要白喂蚊子,郑栖说:“你先上车,我等下来找你。”
正说着,前排司机转过头,“前方限速,真不能再快了。”
想到余旸比较固执,郑栖又多加了两字:【听话】。
余旸心里一软,还没来得及回复,听见有人喊:“还有没有人?没人发车了——”“等等!”余旸朝大巴奔去,脚刚踏稳,忽听‘嘁咻’一声,汽门合上,将天空切割成两半,风景在身后一闪而过。
余旸还探在窗口,风吹得他短发凌乱,有点睁不开眼,他怕看不到郑栖,又怕在这种时候看到郑栖——如果郑栖正巧来了,就算大巴开得再远,他都要下车,跟郑栖一起等下一班。
道路蜿蜒向前,天空暗下来,园林入口处多半是矮灌木,更何况现在才7点40,时间还没到,这里当然看不到萤火虫。
也许大自然真的带有某种魔力,幽深、寂静,偶有倦鸟归巢,在天空划过一道悠鸣,连孩童都保持安静,很小声地问爸爸妈妈:“萤火虫要来了吗。”
手机‘滴’了一声,是郑栖发来定位消息,他快到了。
十多分钟以后,车子停在某个地方,附近的工作人员协助分散人群,要带游客去不同的观赏点。
余旸给郑栖打电话:“到了吗。”
“入园了,在车上。”
余旸没走太远,报了地标给郑栖,“我在这里,等下来找我。”
“好。”
跟着人群往前走,明知郑栖没那么快,余旸还是忍不住回头。
萤火虫喜群居,越是草木茂盛、水源干净的地方,越吸引萤火虫,园林充分最终尊重自然习性,提醒游客不要开手机闪光灯,周围黑黢黢的,继续往前走,余旸最终走到一片芦苇从中,芦苇絮蹭在他耳畔,伴着水流声,树叶、草丛、那些说不出名字的昆虫,在灌木丛窸窣作响。
“萤火虫!”空气中冒出一个童音。
余旸寻声而望,夜空中飘着几个亮斑,浅绿色,像呼吸灯一样忽明忽灭,萤火虫快要出来了,郑栖到哪里了,怎么还没有来,“到了吗?”
郑栖说:“到了,”又问:“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白色,”余旸忍不住吐槽他:“穿什么你也看不见,天这么黑。”
“看得见。”
郑栖好像在笑,“我来找你——”也不知是不是今天运气不太好,萤火虫没有大面积出现,只有少量几只飘游在空中。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借着远处微弱的路灯亮光,余旸好像看到熟悉的身影,个子挺高,T恤宽大,好像是深色,再看侧脸,轮廓分明,余旸不自觉心跳加快,脚下飞奔起来。
芦苇丛太绕了,他出不去,好几次看见郑栖走来,再迈脚,他们中间竟然隔着一道不知深浅的水洼,“我在这里!”他冲郑栖挥手。
郑栖背对着光,朝余旸轻轻‘嘘’一声,招手示意他快点过来。
草丛,蛙声,甚至是扑面而来的飞虫,都抵挡不了余旸的步伐,奔跑中他还不忘看时间,8:20了,再晚一点,萤火虫该睡觉了,什么也看不到了。
视线有些晃动,只听见自己喘气,郑栖蹲下去,余旸看不见他了——“郑栖?”
他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环视周围,游客早已不在身后,余旸心慌地想,该不会是迷路了,好热,好着急,郑栖到底跑哪里去了……就在他绝望之际,他看见层层叠叠的萤火虫散在夜幕中,场面十分震撼,堪称流星雨一样。
再定眼一看,郑栖站在萤火虫后面,单手揣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好像拿着什么,余旸来不及多想,急切又满怀憧憬地奔向他——郑栖张开双臂,含蓄地笑,余旸撞到他怀里,抱住他的背脊,余旸甚至能想象他被自己撞得一颤,气息沉闷,背脊稍微弯曲,稳稳接住他的模样。
脸颊相贴,有太多话想说,可是又什么也说不出口,少拥抱一秒都不能答应。
郑栖拦住余旸的肩膀,在认真看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