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天黑得要快一些,不到七点,便沉沉地挂起了夜幕。苏生去各处搜寻了一圈,找不到陈魏的影子,发消息也没回,他想派几个仆人去二楼寻一下陈魏,仆人们却面色古怪,怎么都不愿意去。苏生打发走了厨房负责人,开始担心起来。
负责人找过来,是问明少爷今天留不留宿,要住几天。明少爷口味刁钻,要是住的时间长,食材要准备得更外Jing心一些。苏生没想到还有这样讲究,他一个副手拿不准主意,只能暂时搁置一边。看看时间,也到了饭点,苏生从仆人嘴里知道二爷和明少爷还在客厅,也没多想,真心实意地履行职责,过去请他们用餐。
他闷着头往前走,快到客厅时忽的被人叫住。
“苏生,你来着做什么?”
苏生一回头,眼泪都快要下来了:“陈先生!”
陈魏站在一座窗边,那个角落偏僻,极容易被忽视。他看起来有些困倦,平日整齐梳好的黑发垂了一缕在额头前,陈魏没有系领带,衬衫扣子也罕见地没有扣到最顶端,散漫地解开两颗,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将整个人衬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白。苏生见惯了他衣冠楚楚,一丝不苟的模样,蓦然看到他在工作时间如此不整,感觉十分新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陈魏将咬在唇间的细长香烟拿下,淡淡地看着他。
窗户大敞着,夜风把苏生吹得打了个冷颤,他眼神瞥过去,注意到窗沿上摊着一张白色手帕,上面东倒西歪地丢着几个烟头,还有不少抖落的烟灰。
“到饭点了,”苏生回过神请示道,“陈先生,我们是不是要去请二爷吃饭?”他找到了主心骨,立刻Jing神满满,把积攒的问题全拿出来问一遍。陈魏把燃了一半的香烟按在手帕上,漫不经心地听他絮叨。
“不用,等着,不知道。”陈魏简短地回答他。
苏生被他泼了一盆冷水,不敢再往客厅过去,缩着脑袋当自己不存在,默默地看着他把包着烟灰的手帕叠起来。苏生注意到陈魏朝他瞥了一眼,他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狗腿地伸出手,把手帕接过来,正要小跑着去找垃圾桶丢掉,紧闭许久的客厅的门,忽然打开了。
他和陈魏一起侧头看过去,看见一个人影扶着墙壁,慢慢走出来。
“咦……啊,是明——”苏生后半截话被陈魏捂住嘴巴里。
明阙没有注意到角落的床边还有两个人,他扶着墙壁站直身子,裹着风衣匆匆离开了。
陈魏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看来二爷是消气了,他想,明少爷今天来的时候穿的外套不是这个颜色和款式,他身上那件大衣,是二爷的。
“哦!”苏生等到人离开,突然叫了一声。
陈魏有些诧异地看过去,没想到他也注意到了这点细节,洞察力提升得还挺快。
“我得赶紧去通知餐厅,”苏生明悟似的,“不用备明少爷的份儿了!”
“……”陈魏冷淡地挪开视线,“去吧。”
明阙不是自己独身来的庄园,送他过来的司机一直等在外面。
看到自家少主全须全尾地出来,司机也松了口气。明阙只说进去汇报完事情就出来,没想到待了整整一下午,发过去的信息也没回。司机是明家的人,打小陪着少主,知道明阙的打算,担心得自立不安。
他既是司机也是保镖,五感敏锐,注意到少主走路姿势有些怪异,以为是受了二爷的惩罚,连忙上前伸手要扶他。走近时他闻到了一点古怪的气味,一时没反应过来,明阙已经推开了他,自己走向了汽车。
司机不再多想,知道少主一向要强,为他恭敬地拉开车门,连安慰询问的话都不敢说。
坐到车内,密闭的空间放大了明阙身上的气味,司机呆愣一会儿,若无其事地点火起步:“少主,这会儿回会所还是明家?”
都是男人,对情欲的味道再熟悉不过,奇怪的是,其中还夹杂了一点玫瑰的馥郁香气。估计是香水或者润滑剂。司机好歹也是在会所待过的人,全然没当回事,反而替少主有些高兴——有什么事是上一次二爷的床解决不了的?
“明家。”明阙靠在座椅上,略显疲惫的说。
车窗外灯火光怪陆离,明家和庄园隔了半个城市,这会儿又赶上高峰期,司机走走停停,有些担心明阙会不耐烦。他透过后视镜看过去,发现少主踢掉了鞋子,蜷缩着侧躺在后座上。
“我休息会儿,等下提前十分钟叫我。”明阙说。
司机小声应是,他终究还是有些在意,斟酌着问道:“少主,要不明天再过去,您先回去会所歇歇吧。”
明阙没有在外购房安置,他的居住的地方向来都在会所里面。明老板的会所房间配置自然也是顶尖的,但到底不是正经的居室,偶尔休息也就罢了,怎么能长期住在里面呢?不过司机多少也了解一些明阙的想法——这位少主,只有在自己完全掌控的地盘上,才能安心休憩。
然而等了半晌,他也没有听到回答。
明阙将头埋在那件大衣中,缓缓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