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阙在坚硬的地板上跪了一下午,双腿已经压得麻木,起来时动作不免僵硬。他平时最为要强,不愿在风绝面前流露疲态,拧着眉头竭力平稳地站起身。
二楼的客厅中,二爷靠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翻看杂志。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伺候茶水的仆人将瓷杯放在他的手边,悄然有序地结队退下。陈魏停在门外,没有跟随没明阙风绝二人进去,等到仆人尽数离开,他将木门合拢,安静地等候在外。
他不被允许入内,但能对客厅内的即将发生的一切做出些猜测——明老板能有今天这样颓然的模样,陈魏多少贡献了一份力量。
陈魏依靠着墙壁,安静地看向地毯上的花纹。明阙早该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鱼和熊掌兼得的好事,他势必要在家族和自我之间做出取舍。
二爷喝着茶水看杂志,身上穿着身棉质居家服,看起来相当闲适。他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打量自己的两位情人,他闲闲地将杂志又翻过一页,露出一张极具魅力的俊脸——那是一本娱乐周刊,三分之一的篇幅都是影帝新拍的公益片专题,周轩找人守在印刷厂,一出炉就赶紧送来。
他看了两页才合上杂志,淡淡说道:“不用拘着,都坐吧。”
等到两人道谢完入座,二爷的目光扫过明阙却没有停留,侧头看向风绝,语气柔和了些:“什么事?”
“本来是想请您转达明阙,现在看来倒能省下一步,”风绝说,他不是遮遮掩掩,工于心计的性子,于是直截了当地针对明阙,“你应该有个叫赵檀的下属。”
明阙微微蹙眉,答非所问,“你找她做什么?”
“大哥出事一周前,他的司机账户内骤然多了一笔来源不明的钱,我调查了银行和周边的监控,发现有个女人和他见过面,”风绝抬起眼皮,眸光Yin冷,“我想要请这位赵小姐到风家小住几天。”
明阙没有立刻回答,风绝也并不催促。
“这么说你是在怀疑我?”明阙冷笑,“等人到了你风绝手里,能有多少实话?”
“只能问话而已,你既然担心我会严刑逼供,大可跟着一起旁观,”风绝回以嗤笑,“保证全须全尾地还给你。”
明阙断然拒绝,“赵檀是我的副手,不可能仅凭你风绝一句话就要她离岗数天。”他眯起眼睛,与咄咄逼人的风绝对视,“即便有视频监控,怎么证明出现的就是她本人,而不是形容相似,或刻意陷害?”
“是或不是,请赵檀小姐叙话之后自然会有结果。”风绝话锋一转,更加尖锐,“距离我哥出事已经过了几个月,你明阙整日率人大张旗鼓彻查各方势力,凶手却至今没有音讯。你到底是在奉二爷的命令寻找凶手,还是在趁机打压异己?”
明阙面色不虞,寒声道:“风绝,你什么意思?”
他俩两人之间越发剑拨弩张,眼见争执不可避免,二爷抬手下压,把他们的话堵在喉咙里:“压不住火气就出门领一顿鞭子再进来,说话就事论事,别浪费时间。”
两人彼此对视,脸色看起来都不怎么愉快。
明阙到底比风绝耐得住气,整顿情绪后垂下眼淡淡说道:“赵檀不能给你。”
他在风绝的怒视中紧皱眉头,声音凝涩,“她失踪了。”
风绝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嘲道:“那可真是太巧了,比我今天在这里碰到你还要巧。”
有了二爷先前的警告,明阙不愿与他在口舌上再起争执,听到他嘲弄似的语气,眼底烧起一丛怒火。看到风绝的那一刻明阙就揣摩到了二爷的用意,刺杀风凛的凶手仍然下落不明,明阙已担上了办事不利的罪名,今天二爷摆明立场,做出不愿偏听偏信的架势,这次博弈风绝已经略胜一筹——更何况明阙确实有解释不清的地方。
听到赵檀名字的时候,明阙便觉察出来不对,风绝的消息……未免太灵通了些。
“赵檀今天旷工,我的人在她住处发现了血ye和械斗痕迹,”明阙冷冷道,“我还想问风二少,是否跟此事有关?”
“我需要的是活人口供,至于你,为了避免自己暴露,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对你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吧?”风绝反唇相讥,“你调查凶手那么久,一点行踪都找不到,这就是你明阙的本事吗?”
“他同样刺杀了我,重伤他之后我交叉对比了国内外的数据库,都找不到相应的信息,他应该是国际杀手或者雇佣兵,所以不存在于政府数据中。”明阙解释。
“我有一个百思不解的问题,希望明少爷给个答案,”风绝扯起唇角,“杀手刺杀你失败后,是怎么逃出去的?”
明阙心下一沉,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他轻视了风绝,他这次根本没打算找他过流程要人,赵檀此刻恐怕已经在他的手里。他彻查枫叶山庄无果,监视的各大医院也没有出现可疑的地方,他仔细过了遍当日的情景,心中隐隐觉得哪里被他疏忽了。
安保不堪压力,四十岁不到一夜白头,愁眉苦脸地跟同伴小声抱怨——“那天晚上除了老板,一只鸟都没让它飞出去!”明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