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最后一周,阳光和煦。
李以诚在周三晚上七点多搬走,说是搬走,其实也只是拖着行李箱去坐捷运,杨肖文等在楼下,不敢上来。
「他敢欺负你,我就再去打他,」邱天说:「吵架了可以躲过来。」
「不用啦,我会自己打,」李以诚抱住邱天,用力拍两下,「以前是暂住,现在是一起生活,两个不一样,要躲也是大武躲,我干嘛躲。」
「哪里不一样?」邱天也用力拍两下,大有看谁把谁先拍死的架势。
「爱情简单,生活很难,再伟大的爱情都会被琐事磨光,你别忘了小马的开心果分手事件。」李以诚放开邱天,踹了一脚。
「噗……你跟那混蛋有像小马那么蠢吗?」小马和前男友爱得轰轰烈烈,淋雨下跪奔跑自残演了全套,后来一起出柜,得到各自家长的谅解,甜蜜同居,五年后却因小马吃开心果时把壳乱丢,引发争吵,最终导致分手。
「很难说,好啦,大武在楼下等,走啰。」李以诚又上前抱住邱天拍两下,「我知道你留在台北是为了陪我,谢谢,对不起。」
「算你有点良心,那火锅的打赌可以算了吗?」邱天很实际的想减少损失。
「哈哈哈,好啊,那你以后不要再去跟我妈告状了。」李以诚说完,挥挥手,进电梯下楼。
邱天走到阳台往楼下看,看着李以诚和杨肖文牵起手离去,行李箱在柏油路上拖出声响,李以诚走到巷口时突然转过身,朝他的方向挥挥手,然后继续往前,直到身影消逝。
他转身回到客厅,拉上落地窗,走进曾经属于李以诚的房间,现在里面只剩一张床和一张空桌子。
「嗨。」他打声招呼,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反弹,回音持续不断。
剩下他一个人了。
阿发这周都在忙案子,每天加班到晚上十点多,直到周四晚上才有空和邱天吃排骨饭,吃完又匆匆离去。
「辛苦了,那我回去喝啤酒看电视打暗黑。」邱天对阿发说,一脸欠揍。
「啊啊啊!」阿发用力踹邱天一脚,「哼,我今天弄完,明天交完件就没事了。」
「那明天晚上要不要来吃饭?」
「明天老板要请客,慰劳我们这群苦命员工,吃完还要去唱歌。」
「那一定要去,对万恶的资本家不用嘴软,我去找小马喝酒好了,」邱天笑嘻嘻的说:「周六约下午一点好不好,我怕周五跟小马喝太晚。」
阿发应了一声,转身往公司的方向走。
邱天看着阿发的背影,不着痕迹的眺望。
虽然想永远和阿发开心的相处下去,但爱给他的绝望和痛苦,已经快超过承受的极限,他再傻,再不甘心,也知道有些东西就是无法握紧,所以他会平静的等最后一滴燃料用完,然后看结局降临。
爱是一个人的事,那不要爱了,也是一个人的事。
莫忘初衷。邱天对自己说。他的初衷是要看见爱情的样子,有勇气看,也要有勇气不看……嗯,不过离八月底剩五天,为了火锅赌约,希望能撑过去。
八月的最后一个周六,眼看夏天又要过去,邱天近中午起床,照例开了电脑进浴室梳洗,回来后看见太后在线上,他满脸黑线,周六早上看到太后一定没好事。
「太后早!加班吗?」再害怕还是要请安。
「没,我在北京出差,等下要去玩儿。」太后看来心情很好。
「太后,等下我要跟小白花去看展览,再四天我就赢了!」邱天决定无视太后装北京腔的那个儿。
「喔呵呵呵,你跟本座打赌什么时候赢过,看过歌仔戏没?」
「啊?小时候看过。」邱天突然有不祥的预感,很不祥。
「每次杨丽花在演挣扎的内心戏时,都会低头沉默一下,然后啊啊叹口气,大喊罢了罢了,这叫转折,懂吧,转折,叹完气,剧情就可以往不同的方向演下去。」
「你是说在这四天一定会有人罢了罢了,对吧?」干,超不祥。
「不对,我是说凡事儿都有转折,有时只要啊啊两声,根本用不到四天儿,好啦,本座先出门吃烤鸭儿。」
呸呸呸,啊你的头,儿你的头!邱天忿忿的关掉电脑。
当代的游戏美学展的确惊人,邱天和阿发沉迷在―张又一张的电玩插画和设计手稿里,直到展场准备关门,他们还舍不得离开。
「我不要走呜呜呜。」邱天搞笑的蹲在门口的冰封王座旁。
「那我先走了,再会。」阿发帅气的挥手。
「不要啊,阿发大人,我们去吃饭吧,」邱天想了想,「海产摊!带你去我最爱的那家。」
高架桥下的海产摊,数十年如一日的营业着,邱天吃了好几年,早被老板当成熟客,亲切的招呼点菜。
「炒螺rou跟三杯田鸡,蛤蜊丝瓜、炒龙珠、炒面一盘,」邱天指着冰柜里的食材,随意点几个菜,转头问阿发,「你想吃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