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听你说说前世的事。”
冬日和煦的暖阳轻柔地照拂着两个人,瘦削的脸庞上也多了一抹暖色。前世的两个人日日劳作,早出晚归,想静下来说说话也多在夜里,就像他们的这份情一般见不得光;像当下这般闲适是极少有的。
成煦想了想,缓缓开口。
“那就从我到了岑州后说起吧。”
“那时我在岑州一件铺子里做伙计,后来苏韵巡视的时候见到了我,觉得我应该算是可靠,便问我愿不愿意入赘她苏家,做她名义上的丈夫。”
“名义上的?你上一世没真的成亲?”修云十分意外。
“是,名义上的。我也是后来进了苏宅后才摸清背后的缘由。苏韵和她的婢女许乐清已暗许终身,许乐清原也是官家小姐,但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因其父与苏家上任家主,也就是苏韵的爷爷私交甚笃,临终前托孤与他,故而许乐清自小寄养在苏府,也因此结识苏韵并暗生情愫。这两人也是刚烈女子,苏韵志向高远,并不甘心隐身闺阁,也极具慧根,她辅助上任家主时让苏氏的家业扩张了近两倍,但是未婚配的女子肯定不能坐上家主的位子,苏父常年受苏韵爷爷打压,自觉做家主无望,就想将苏韵送给上京高官做妾,借由这桩婚事帮他挣得个上京的官职。”
“苏韵和许乐清发觉苏父的盘算后自然是不从,这其中还有些插曲,最后许乐清在苏氏族人面前发誓终身不嫁,要一生守护苏韵,但苏父却说她没有身份留下来,许乐清愤而卖身为奴,做了苏韵的婢女。最后苏韵和许乐清合计需要找一个能够控制的了的人入赘苏家,这样苏韵就不用外嫁离府,家主之位也可从长计议。”
“也都是可怜人。” 修云无奈地摇摇头。
“她二人对我也是极为和善,为我请了许多先生,助我入仕,在仕途上又助我青云直上。讽刺的是,苏父想要靠卖女儿去赚个上京的缺儿,而我们三人通力合作在短短三年间就做到了,入了上京后她们也借着我的关系迅速在上京地域铺开了许多产业。”
“但我入仕的原因我从没对她二人讲过,我也怕一旦身份败露连累她二人,因此很早就自己开了商行,在账面上与她二人剥离关系,一旦事发东窗也能少些连累她们。”
“我知道,我读得懂。”修云神色复杂,紧紧地握着成煦的手,眼前的人仅仅抱着个虚无飘渺的念想,为着他舍了自己,只身走入暗影中,十数年来殚Jing竭虑;而他上一世却将成煦这片心剜出来,砸在地上狠狠嘲笑,即便是出于想要保护成煦的初衷,也过于伤人了。
修云声音微颤:“我…我上一世对你说了那么狠的话…我…对不……”
一只手挡住了修云来不及说出口的歉意,“我知道,我也读得懂。你想护着我,我上一世就明白。”
是了,无论带上何种面具,套上什么身份,他们二人从来都是心意相通。
“那后来我走了之后呢?”
“我……”成煦迟疑了,不知如何开口。
“对不起,修云。我没珍重你换给我的这条命……你走了之后,我只觉生无可恋,想随你而去。我杀了郑槿辰,查办了文逸恒,在他流放途中劫回,最后一把剑插进我们两人胸口,跌落悬崖……”
交待完毕后成煦低着头不敢看修云,半晌也不见修云说话,但一抬头,就撞上一双殷红了眼角的眸子。
汹涌奔来的悲怆阻塞了所有言语,过了许久修云咽下所有的哽咽:“这一世不会这样苦了。”
成煦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这一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你想听我的吗?”
成煦忙点头,“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是如何从文府逃脱的?又为何一直没有复仇?”
“也是各种Yin差阳错,许多无可奈何。”修云摇了摇头。
“还得从我十五岁入滕州军,便是在那时结识了徐长漠,与他极为投契,初入武平军时上下对我颇为轻食,但他对我多有帮扶,后来他不慎被俘,我带领一队人马孤身探敌营,将他救回,算是过命的交情。后来回到上京我被贬为奴,文侯对外宣称我是急病暴毙,算是彻底断了联系。”
“文逸恒的夫人柳如惜认出了我,她为解救我张罗着给文逸恒纳妾,借着小妾入府那日的混乱将我带出府并着人细心照料。柳如惜自小倾慕徐长漠,长漠更是向她多次提及我,只是徐长漠在我为奴三年中已殒身应川,无法履行私下许的婚约。”
“我伤好后就前往应川,后面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李绪不愤武平军消极待命,而应川已多处沦陷,苦于藩王无兵,只待卫军行至他封地时他冒险行刺,也就是那时他混入俘虏队伍,才与我联手一并斩杀卫军主帅。陛下那时是极为冒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卫军发现,不过他天性如此,乱世中也应有这样的敢于冒险、消除一切沉珂的君王。”
“陛下登基后,他与周相第一要是便是清算武平侯等一众势力,虽然文承宗本人依然权柄在握,未受过多波及,但他的一些党羽却因此遭殃,徐长漠的家族也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