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云看着山坡下那个哭的不能自已泪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百感交集。
十年别离也能再次相遇,一朝重生也能即刻相认。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波折际遇、坎坷命途又算得了什么,兜兜转转总是能讲他们牵到一处。
“修云,你等等我!”
成煦手脚并用,很快就爬到修云身边,不等修云说什么就抬起他的手放到肩上,背起修云向山谷走去。
两个人竟都没说什么,眼中都是泪,嘴角都是笑。
到了一处平地,成煦将修云放下,两人相对而坐,初时无语凝噎,但片刻间就相拥而泣。无论成煦前一世学了多少自持与克制,无论对自己下了多少约束与禁止,无论对自己做了多少告诫和警示,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土崩瓦解。
只有哭出来了这一刻才是真实存在,只有紧紧抱住了怀中的人这隔世相遇才是真切。
不同于前世他读了那封“勿念勿寻勿再相见”诀别信时的一字一泪,也不同于修云弥留之际时的撕心裂肺,现下的泪中带着笑,苦涩中亦含着甘甜。
他悔极了,什么“等修云伤好了,仇报了,就滚地远远的,不会再打扰到他”的念头想狠狠地在脚下碾碎,就算修云恨他怨他,也不想再分开一时一刻。
十年别离已是苦极,更何况要分离一世。
天边一轮皎月似也感怀于心,升起一层云雾遮掩月面,渐渐消失在天际。朝阳未出,但放出几束微光,好让两个可怜之人的前路不会太过Yin冷。
修云轻轻拍了拍成煦,成煦哽咽着点点头,笨拙的擦了把泪,他知道要先把正事干了。他执着地牵起修云的手,一时半刻都不愿松开,生怕一松手,刚刚的一切就都化为幻影。
他已决意向修云坦白一切,无论之后修云怎么选怎么做都好,但这一刻就容他再放肆一次,再自私一把。
很快就找到了复生草,还是和前世一模一样的位置。二人仔细收集了所有草籽后,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修云问道:“那间房是怎么回事?”
成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用陈管事偷盗的事情威胁了下他。”
“他那么容易就听你的话了?”虽然这么问着,但是修云眼中都是笑意。
“就…跟他说可以告诉他怎么能偷到更值钱的物件儿和不这么做可能会有的一些后果。”
“哈哈哈哈哈”修云笑得爽朗,拍了拍成煦的后颈,“威逼加利诱,我们成煦着实长了不少本事。”
成煦臊得低了下头,总觉得自己这些小把戏小伎俩不好意思讲给修云听。
“你打他了?”
成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就是把他压在地上而已,他一身囊rou,不经打。”
“学了功夫?”
这问的自然是前世,不然没点功夫壮胆傍身,生而为奴怎么会大胆到和管事硬碰硬。
“还好,就一点点,花拳绣腿的,上不得台面。” 在征战沙场的大帅面前,成煦自然不会托大。
“还学了医理?”
什么都瞒不过修云的眼睛, 成煦只得点了点头:“也一点点……懂得不多。”他想了想,确实上一世他用偷来的药渣为修云煎药,对不对症都不知道,况且药性早就所剩无几,喝不喝偷回的药想来也没什么差别,那一身伤病都是修云硬挺过来的。昨天的伤药和服下的汤药都是用了心思配过的,药对症了,身上的感觉肯定也是不同的。
只是修云没有再笑了,深深地看了成煦,低头叹了口气。
“苦了你了。”
成煦有些吃惊,他不知道苦从何来,明明吃尽人间疾苦的是修云。
但修云没再多说什么,反而看着郑氏庄园的方向:“陈管事不可靠,我们回去后要尽快离开。”
成煦点了点头:“是,我也没打算在郑氏庄园久留,只想等到采到草籽,你的伤再养好一点后就带你走,只是担心你的伤经不起折腾。”
“无妨,轻伤而已。”
成煦心想,确实是小伤,上一世他可是害得修云服下万劫不复的蚀心之毒,他确实罪无可恕。
修云想了想,又说:“如果能解开这镣铐,趁着守卫不备,可以先逃出去。我记得出梧州城后,上京方向,有几处荒废的旧房,可暂时作为落脚点,安顿后再做谋划。”
说到这里,更加触碰到成煦恨极悔极之处。梧州到上京的这条路就通向修云一生最为屈辱的地方。
修云看着成煦眉头紧锁,知道他应该是因前世之事懊恼自己,但当下并不是解释的时候:“先回去吧。”
“我之前想好了个法子,只是要稍微委屈一下你。”
“你我之间不存在谁委屈谁。”修云定定地看着成煦,但成煦却心虚地低下了头。
回到庄上后,成煦先去了陈管事那儿。果不其然,陈管事一见成煦就催促着问什么时候跟他交底。
一脸赔笑的成煦,作势要告诉他的样子,但等他附耳上来时,成煦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