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何六显得很平静,看着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匆匆忙忙的来到世上,没有一个好的家庭,也没有一个好的身体,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离开这个世界,比其他人都要快的那种。
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舍不得的了。
周闻季也很平静,他蹲在了何六的身上,伸手虚虚的放在了的何六的肩膀上:“会难受吗?”
何六摇了摇头。
谛司就站在周闻季的身后,双手插着兜,看着周闻季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何六的身形缓缓的淡去,在最后某一刻,他看向了周闻季:“谢谢……”
他张了张嘴,还是把爷爷两个字给咽了下去。不过周闻季看清了,周闻季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不疼,但是让人有些不自在。
周六的离开是安静的,普通的人压根注意不到他,也就没有普通人会意识到这么一个比较特殊的小孩来过,更加不会有其他人意识到他的离开。
周闻季他在小孩那样看着他的时候愣了一下,依稀记得以前也是有人这样期期艾艾的看过他的,那个小孩喊他大外公。
那是他亲弟弟的外孙,只是也在五十多年前被洪水带走了,当时找回来的时候小辈太多,他甚至都没看出来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他们的脸都被水给泡浮肿了。
周闻季那时候没有回过家,他那时候已经两三年没有回家了。
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那个小外孙他上几年级,多高了,喜欢什么东西。
这些他的弟弟也没有告诉过他,因为觉得他在外头累,这些都是小事,周闻季没有必要知道。
其中包括他那个遭受丈夫虐打的妹妹。
何六看向周闻季,目光中的感情真挚而又纯粹,他只是单纯的在感谢周闻季带他看到的这一切。
而周闻季却透过他看到了更多的影子。
周闻季也不像这样,似乎太矫情了一点,但是有时候感情这种玩意儿不受周闻季的控制。
何六如果能好好活下来,如果能平平安安长大,那会是什么样子?
估计还是待在那个小山村里,因为身体的特殊性,也许他找不到老婆,就这样当个光棍?
因为没上过学,最大的可能是和父辈一样务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过这在普通人看来累,对于何六而言,起码这样还算是活着。
就好像周闻季妹妹的那个儿子,周闻季的亲侄子,他长大了,会拥有自己的人生。
当然,现在他和周闻季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往来。
周闻季甚至不知道自己侄子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也没见过自己那个侄孙。
只是二十多年前,一场洪水几乎把他身边所有的亲人都带走了,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
他们家还有那么多他连名字都没记清过的小辈。
何六渐渐消散,周闻季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在外人看来就是周闻季在盯着一块空地发呆。
等何六彻底没了影子,周闻季还蹲了好久,直到冬天的风往他脸上吹了好几轮,周闻季才觉出冷来。
谛司一只陪在周闻季旁边,他没有做声。
等周闻季站起来,伸手在揉腿,腿都蹲麻了的时候,他才伸手扶住周闻季。
“想要找个地方休息吗?”谛司伸手帮周闻季揉腿:“坐坐吧。”
周闻季状态不好,谛司觉得下次李度生再麻烦周闻季做这种类似的任务的话,自己可能得找个时间给这位现役选者第一的家伙套个麻袋了。
不知道他们周老前辈经历的多吗?不知道周老前辈在自己出现之前就是孤家寡人吗?
不知道周老前辈口是心非,嘴里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别扭的要死吗?
要是李度生不能明白这些,谛司觉得自己有义务揍到让他明白。
谛司领着周闻季去了火锅店,这些天带着小孩,尽量都没吃什么好东西,免得小孩吃不到,馋嘴。
火锅店坐下之后两人脱下外套,周闻季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说实话每次这样谛司都挺不知所措的,外边看起来谛司好像很冷静,很淡定,但是他心里慌得一批。
周闻季的过去他没有参与过啊!既然没有参与过,那又该怎么去安慰?
估计周闻季自己也清楚这些,他冲着谛司摆了摆手:“不用管我,我自己过会儿就好了。”
他不会在回忆里陷太久,这是经验之谈,一般都是过一会儿就好了。
“你这样不行。”谛司忽然严肃认真的开口道,“你这样的状态不健康。”
他把菜单递给周闻季:“什么都憋在心里不好,我知道周经历了很多东西,有时候想法上由不得人。”
“但是憋久了人会憋坏的,得发泄出来。”谛司指了指菜单,周闻季见谛司指的是酒水饮料那一栏,落在了某一栏的白酒上。
白酒?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