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无奈地笑了笑,没干涉余殊在外人眼里不合身份的行为。
他从前便是如此,没有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习惯宽以待人,各宫的内臣侍女都对他十分敬重。
只要他开心就好。
远远的,余殊瞧见窗边有个人一直往这边看,光看身形约莫是林放。
他笑着朝对方摇了摇手,继续高高兴兴做手边的事。
不光这一天,接下来几日林放都没有替他安排行程,除了晚间抽空陪他用餐时会叮嘱下注意休息,林放几乎很少出现。
余殊独自一人将庄园里的每个角落逛了个遍,负责各种婚礼事务的工作人员他都有过交流,也算用另一种方法对婚礼有了大致的了解。
早上有专门的人服侍他晨起洗漱,三餐都定时且Jing致,其余时间自由分配……
余殊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好像突然回到了以往的生活状态,除了眼前之景与人物装扮不同,随性与安逸却是一模一样的。
直到婚礼当天早晨,余殊才猛地惊觉,他他他还没试礼服啊!
“不着急,现在试也来得及。”
林放的安慰并没有使余殊定心多少。
这场婚宴共九个会客厅,到时不知有多少人到场,余家在商圈本就矮了林家一截,他本人也不比林放好看有气度,要是连礼服都不合身不规整,害余家丢脸,他不得被四爷爷念叨死。
试衣间里,众人都因为婚礼主角之一余殊的紧张而绷紧了弦,佣人一不仔细掐到了余殊,被林放冷冷扫了一眼。
“我来。”
余殊懵懵地看着林放从佣人手中接过礼服外套,朝他走了过来,下意识说道:“不用……”
尽管同组拍了一段时间戏,余殊还是第一回 如此近距离看做了现代造型的林放。
他五官出挑,轮廓疏朗,只化了淡妆让人显得更Jing神些。头发用胶水定型,在额前勾了几缕碎发,说是二十岁也毫无违和感。
他身上穿的那件黑色礼服,与手中自己选中的那一套是同款不同色的两件。
林放是怎么知道自己会选哪套,并提前准备好相称的礼服?
难道他每一种款式,都订做了两身吗?
林放走到他面前,语气坚定,没留一丝回绝的余地,“抬手。”
余殊只得照做。
林放比他高了半个头,扣纽扣时稍稍低下头,才显得不那么别扭。
他好像换了一款香水,松柏味中多了点花香四溢的感觉,连脖子上都很好闻。
最下面那个纽扣的位置很矮,林放身子压得有些低。
抬头的时候,额间的碎发在余殊眉心扫了一下。
痒痒的。
余殊心道,像是有什么在心上挠。
替他穿好外套后,林放抬手摸了摸他的肩膀和腰,例行公事似的检查肩线、腰际是否合身。
冰凉的手指点过之处,却像是火烧一般燃了起来,烫得余殊心下一颤。
余殊憋着一口气不敢喘,待林放撤开一段距离后才随口说了句“还……挺合身的”,掩饰自己的尴尬。
可能是他演技过于Jing湛,林放丝毫没察觉到萦绕在两人间的诡异气氛,又从衣架上拿过了领带。
“会系领带吗?”林放语气冰冷,严肃得像抽查课文背诵的老师。
“不会,”余殊老老实实答道,正准备说他可以自己学。
林放凉凉的手背已经抵住了他的下巴,目光专注地盯着他道:“抬头。”
余殊双脚灌铅被锁在原地不敢动,身子却忍不住想向后仰。
他扫了眼房间里不住往他俩这边看的众人,心道林放今天是闹哪样啊!难道是故意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恩爱夫夫的样子吗?
这么一想,余殊觉得十分合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行吧,毕竟是商业联姻,多少双眼睛盯着,林放虽没有强迫他多么配合,但他也不能拖后腿。
余殊欣然扬起了下巴。
林放动作很熟练,不一会儿就为他打好了一个漂亮的领结。
按理说他平常最多是给自己系,方向不一致,不该这么娴熟。
余殊压低了声音,调侃似的问道:“偷偷练过?”
不想林放没否认,“嗯。”
余殊被噎了一口,仍旧不甘示弱:“那你得空教教我,我也学一下。”
“不用,”林放替他将领带塞到礼服中放好,郑重其事地望着他,“以后都有我帮你。”
余殊:“……”
是他败了。
换好礼服后,余殊发型还需要打理,两人便在试衣间继续坐着,顺便听司仪介绍待会儿的流程。
现代礼节远不如梁朝繁琐,却有许多词汇不共通的地方。
林放像是能永远察觉到他每一次细微的神态变化,在他遇到问题时,细致详尽地解释清楚。
余殊不经有点佩服起林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