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我为何会这么问。”何垂衣叹息道。
“就是单纯的好奇罢了,如果不愿意回答可以当我没说。”
夜无书无奈地笑了笑, 眼神飘渺起来,似乎是在回忆, 瞬息之后, 微顿的声音响起:“其实……有人说过, 他爱我。”
何垂衣了然地笑了一声, 没有出声打断他。
“可,我不信。”夜无书发出一声闷笑。
何垂衣脸上笑容凝固, 愣了足有几息才问道:“为何?”
“我太了解他了,他爱一个人不是这样。”
说到这里,夜无书忽然羞赧起来, “这些事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
“如果不愿意……”
“愿意。”夜无书打断了他剩下的话,也没管何垂衣的反应,自顾自地说:“我从小就陪在他身边,我也是唯一被允许留在他身边的人,我知道他很信任我,但那并不是爱。”
“那要怎么才算爱?”
“对其他人来说,我不知道。我记得小时候,他很喜欢一只幼犬,很小很乖,他日日和幼犬黏在一起,几天之后他爹就将幼犬活活给溺死,然后告诉他‘得到权力,才有资格得到喜欢的东西’。这样的事,在他得到权力之前屡见不鲜,也导致他从不将喜爱之情外露,直到他得到了世间独一无二的权力。”
何垂衣道:“可你还是没说,对他来说什么才算爱?”
“拥有权力后,他肆无忌惮地收取自己喜爱的东西,他将自己想要的、珍爱的都藏了起来,他认为只有那样才能不被人夺去。”
“可你是人不是物品,他若爱你,绝对不会让你和物品一样。”
夜无书摇了摇头,“不是这样。我从来不相信爱一个人能克制自己,你会觉得哪怕只是和他坐在一起,喝德白茶都是甜的。更何况,是他。”
“爱一个人不是自私的,他若爱你,怎么舍得让你有丝毫的不愿意。”
“不。”夜无书无比坚决地摇头,“爱一个人是自私。”
“爱本来就是自私,更何况他从小就被灌输只要得到权力就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他真的爱一个人,他会使尽Yin谋诡计将那个人留在身边。而从头到尾,他都会满足我的想法,我在边关那么多年,他从未主动找过我,从未主动将我召回京城。”
“你是将军,他不可能束缚你。”何垂衣拧起了眉头。
夜无书笑了笑,“对他来说身份算什么?”
“巫蛊族与晋朝有着血海深仇,可他呢?将巫蛊族人养在身边两年之久,为了他背叛整个晋朝,甚至……”
何垂衣身体僵住,“甚至什么?”
“甚至……”连这条命都不要了。
“你见过沧海笛吗?”夜无书忽然发问。
这个问题问得何垂衣猝不及防,“见过。”
夜无书没多想,苦笑一声:“那时候,我以为他还有理智,将巫蛊族人留在身边或许是想除掉他。后来,巫蛊族人掉下晋江生死未卜,他竟然第一时间让人前往Yin风寨重金悬赏沧海笛,这样疯狂的他,我第一次见。”
何垂衣震惊地睁大双眼,“沧海笛是他想找的?”
难怪在永全寺时,他会说那番话。
“嗯。我知道以后,在前往南方的路上与Yin风寨的刺客撞上,经过几次交手,从他们手里夺到了沧海笛,未防再被抢回,我在沧海笛里下了灭虫香。但我并不想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杀了巫蛊族人。灭虫香剂量只会让他昏睡不醒,结果沧海笛就被抢了回去,现在已经在巫蛊族人手里了。”
“沧海笛里的毒,是你下的?”
夜无书怔了怔,“对啊,没想到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何垂衣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何垂衣支起右腿膝盖,右手搭在膝盖上,忽然无厘头地笑了一声,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为何?”
何垂衣没有回答,从屋顶上站了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做,先走了。”
“等等!”夜无书忽然叫住他,踌躇了片刻才问:“你是去找今天遇到的那个人?”
没想到夜无书反应那么快,何垂衣弯了弯眸子,“是啊。”
“那你还回来吗?”
夜无书表达情感永远都那么直白,他话里呼之欲出的不舍让何垂衣眉眼软化,笑道:“会。等我回来,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好。”
何垂衣从屋檐上跃了下去。
他脚步匆忙,朝今天遇到斗篷人的街走去。夜晚,街边只有稀疏几盏灯笼亮着,何垂衣赤红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小跑着,不断地东张西望。
等他跑得气喘吁吁,才想起自己的蛊来。他从袖中取出沧海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这股笛音出乎意料地有些断断续续,似乎吹奏笛子的人的手已经拿不稳了。
随着笛音响起,一只通体血红的蛊虫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