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垂衣醒来时,一位少年正用shi帕子给他擦脸。
少年见他醒来,黝黑的眸子里布满惊喜,聒噪地叫嚷道:“你醒了?!大夫还说你可能永远醒不过来,幸好我没同意,不然你就直接入葬了。”
何垂衣茫然地转了转眼珠,将房间打量一遭,最后才将眼神落到少年的身上。
“你……救了我?”
“要以身相许吗?”少年将脸凑到他面前,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我是男人。”
少年不以为意道:“你是太监。”
“……”何垂衣面无神情地看他一眼,“要看看谁的更大?”
少年神情错愕,片刻后狡黠地弯起唇角,一脚跨进床榻,在雪白的被褥上留下一个足印。
他呵呵一笑:“看看就看看!”
说罢,他竟然将手伸向何垂衣的下.身,何垂衣脸色顿时一黑,抬起腿想将他踹下去,却牵动到腿腹的伤口,疼得他大抽一口凉气,惊怒道:“我的腿为何有伤?”
少年幸灾乐祸地从他身上爬下来,“你不记得了?”
何垂衣摇头,少年惊讶道:“你腿上是箭伤。听大夫说是落水前中的箭,不过奇怪得很,你在江水里泡了那么久,伤口竟然没恶化。”
“箭伤?”何垂衣语气无比震惊,“如果是箭伤,我若想躲开轻而易举就能躲开。落水?我在何处落水?我不过在小客栈歇息了一晚。”
听他说完,少年神采奕奕地问:“难不成你是个大高手?连箭都躲得过去?”
何垂衣皱着眉头忖度片刻,试探地问少年:“你方才说我是个太监?”
少年像在确认什么似的,盯着何垂衣看了一会儿,继而展眉一笑:“这里离京城不远,我看你细皮嫩rou的还以为你是从京城逃出来的太监。”
何垂衣抿紧着嘴,眼中有了些怒火,大概男人都不愿意被人以为“那玩意儿”有问题,他推了少年一把,不悦地问:“比比?”
“……”少年懒得理他,俯下身,将手伸向何垂衣的脸。
何垂衣抓住他的手,眼神极其警惕,“你要做什么?”
少年咧嘴大笑道:“你嘴角的妆花了。”
“妆?”
少年用指腹将他左边嘴角下红色的印记抹掉,“喏,你看。”
“这是什么?”何垂衣问道。
“朱砂。你右边有一颗痣,左边又点了一颗朱砂痣,怎么?嫌不对称?”
少年叉腰站直身,指腹上的朱砂染到衣服上,他挑眉问道:“你不会是个断袖吧?”
何垂衣怒极反笑:“是,我还最喜欢你这么热心肠的男人。”
少年并不放在心上,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我叫钟小石,你饿了就喊我,我先出去一下。”
何垂衣没有喊住他,正好,他也需要时间消化面前的状况。
钟小石离开房间,神情变得耐人寻味,他脚步轻快地往前走,不多时,迎面走来一位小厮,手里拿着一张画纸。
“少爷,不好了!”
“发生了何事?”
“听说皇上正在搜捕一位出逃的太监,今天连画像都出来了,奴才瞧着,和你昨日救回来的人有几分相似……”
“别胡说!”钟小石瞪他一眼,拿过小厮手上的画纸,看了半晌,淡笑着摇头,“我看了,一点儿都不像。”
“是吗?”小厮迷糊地问。
“当然了。”他将画纸撕成几片,最后揉捏在掌心,脸上的笑容莫名让人背后一寒。
小厮怯怯地看他一眼,嗫嚅道:“可奴才还听说,皇上在咱们城里找到了太监的东西,再过不久他就要亲自来罗州城了。”
第4章 冤家路窄
“那又如何?我说了不是就不是。”
钟小石把碎纸扬开,偏过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小厮,脸上隐约带着笑容,眸子里却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是、是!”小厮顿时脸色煞白,忙不迭地点起头来。
“他是我的客人,我不想他被其他人打扰。”他无害地勾起唇角,见小厮战战兢兢的模样放软了声音,“明白吗?”
“奴才明白。”
何垂衣在房中躺了半日,直到夜幕降临,钟小石才折返。
他端着一碗黑糊糊的粥,浑身上下脏得不像话,像从哪个烟囱里爬出来似的。
“你去干什么了?”
何垂衣靠坐在床头,肩上披着件青色的外衣。
钟小石神秘地笑了笑,献宝似的将粥举到他面前,咧开一抹傻里傻气的笑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骄傲地说:“这可是本少爷亲手做的!”
何垂衣诧异地睁大双眸,问道:“这是何物?”
“粥啊。”钟小石理直气壮地说。
“大夫说你只能吃清淡的东西,我不敢让其他人知道你的下落,只能自己动手煮了。”
何垂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