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向含摆手,凑到宁织的耳畔,“如果我不在,你就跟接待的人讲,你是少爷的男朋友,他们肯定不收费。”
暖风从窗外涌进来,宁织脸上的红chao不减反增,保时捷驶离马场,江忏瞥一眼宁织:“这么热?”
“今天有点升温。” 宁织含糊地说。他低头在手机上滑动,通过了向含的好友请求,几秒后震动音不断响起,对方发来了十几张照片。
是昨天下午,天高云淡,草原辽阔,他骑在尼尔森背上热切眺望,江忏走在前头,稳稳地牵着马。
“向含姐发的照片,” 宁织举起手机在江忏面前晃了一下。
江忏没看清,但也不用看,人眼是最好的照相机,他已经记住了宁织那身装束、那截柔韧的腰。
“拍得挺好的,” 他说,“我还是第一次给人牵马。”
宁织思考着如何回应:是我的荣幸?会不会太做作太生疏了。
他百般纠结,江忏却神态自若:“想去游乐场吗?”
“奇彩世界?”宁织 “嗖” 地坐直了,短短几秒,眼神由亮转暗,“可是我周一到周五都要上班,周末人又太多。我听陶珊说,上次她排了好久的队,一天才玩了几个项目。”
“是吗。”
江忏打方向盘上高速,目光逐渐从左视镜上移开:“那就关园一天,让你玩个够。”
他的口吻轻松随意,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宁织喉咙一紧,抠着牛仔裤说:“别逗了。”
江忏笑了笑:“真的。”
作为奇彩世界的老板,他当然有关园的权力,可是为了宁织一个人放弃几百个人的营业收入,就有点千金买一笑、烽火戏诸侯的意思了。
宁织没谈过恋爱,但不是傻子,知道这种浪漫的桥段只适合发生在情侣之间。他和江忏算什么呢?
“你们有夜场吧!”进退维谷之际,宁织灵机一动,“我下班去玩就好了!”说完还 “啧” 了一声,似在埋怨自己的迟钝。
“夜场游客也多,” 江忏并不强求,“随你吧。”
宁织怔了怔:“哦。”
人真是矛盾的生物,明明已经决定拒绝优待,但江忏如此果断地撤回邀请,又让他感到一丝淡淡的失落。
“到春山路地铁站放我下来吧,” 宁织想早些从这种尴尬的气氛中解脱,“我回老宅看我妈。”
“地址在哪?我送你过去。”
“不用,” 宁织急忙说,“那边堵得很。”
江忏勾起若有若无的笑容,戏弄道:“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块?”
“谁——” 尾音弱下去,宁织放弃了抬杠,“我是不想麻烦你。”
“不麻烦。” 江忏说。
到了春山路附近,果然堵车了。宁织在手机上看艺术圈新闻,说给江忏解闷。一月底,波提切利的名画《年轻男子》以 9200 万美元成交,二月底,马奈的一幅《宠物狗》在巴黎拍卖,这幅画已经有 142 年没有公开展出过了。
宁织为江忏介绍两位大师,嗓音清亮,娓娓道来,时不时还穿插几句设问:“你知道吗……”,江忏配合地摇头,宁织便得意了,“那我告诉你!” 他一副热情、赤忱又带点炫耀的神气,落在江忏眼里,仿佛某种天真的、不掺杂情欲的勾引。
天色渐晚,最后一缕阳光也从窗户中撤退,别墅里一片昏暗。
郑秋代猛然惊醒,瞪着天花板急促喘息。或许是失眠了太久,这场午睡前所未有的沉,鬼压床一般,两个小时前就该起床的,硬是挣扎到此刻才逃离。
她的左手垂在地毯上,白皙但枯瘦,摸索着撑住茶几,僵硬地坐起来,等呼吸平复了,她从毛毯下翻出手机,发现有两个来自宁织的未接电话。
她回拨过去,语气有些激动:“宁织?”
“妈,你在家吗?” 滴滴的喇叭声衬得宁织那头很热闹,“我过来了,十分钟就到。”
“啊,” 郑秋代套上拖鞋,没察觉自己穿反了,匆匆奔向厨房,“我…… 我还没做饭呢。”
“不用,” 宁织说,“我打包了熟食,煮点粥就好了。”
“哦,哦。” 郑秋代挂了电话,挽起袖子开始忙活,别墅里极其安静,她任何一个举动都掀起惊天动地的震颤。装水、淘米、盖上锅盖…… 昏暗的灯光下,郑秋代无意识地发起呆来,过了几分钟,她突然打了个哆嗦,迷茫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忘了按电饭锅的开关。
确认饭在煮之后,她松了口气,愣愣地站着,像一张沾在墙壁上的旧报纸。
小院外传出汽车引擎声,郑秋代抬起头,脸上有了轻微的喜色,快步走出别墅。
宁织从一辆黑色奔驰中出来,手里提着饭盒和纸袋,叫了声 “妈”。
郑秋代点头,看着驾驶位上年轻英俊的男人:“这是……”
“我朋友。” 宁织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后悔刚才没有拗过江忏,让他把车开进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