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位夫子教的东西不一样,除了教两小只念书识字的夫子外,还有六位分别教授礼、乐、射、御、书、数的夫子。
他们几人互相对视几眼,打头的夫子看上去像个老学究,打量了几眼对面,尤其目光多在焦诗寒身上扫了几遍,开口道:“鄙人姓麻,学生多叫我麻夫子,不知这两位小童可会识字了?”
“会,”焦诗寒答道,拍了拍两小只的肩膀,“他们都很聪明,已经会背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了,闻哥儿还会背诗经、论语。”
麻夫子眼睛一垂,看上去不太满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后问道:“论语中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是何意?”
平儿端正坐着,眼睛直勾勾地瞅着麻夫子完全不懂。
闻哥儿垂眸沉思,麻夫子见此心中窃喜,面上装成一副高深的样子刚想批评两句,就听闻哥儿答道:
“水能灌溉,火能烹饪,金能断割,木能兴作,土能生殖,谷能养育,此为六府,意在德惟善政,政在养民。”
“而且这句不是出自论语,而是出自尚书·大禹谟。”
麻夫子一顿,脸上一阵羞赧,而后又忽得妒意飞涨。
“这是我为了探测你们的学识故意出的题目,答得勉勉强强吧。”麻夫子强撑着道。
焦诗寒:“夫子说得是,我们家闻哥儿和平儿都还小,见识和学识自然比不上——”
“夫郎自重,”麻夫子打断他道,紧皱着眉头看上去带着点儿嫌恶。
这双儿已经插嘴插了几回了,怎么半分自知之明都没有。
“私以为此等场合应由小童或其父辈答曰,夫郎作为妇道人家,应遵循女规、女戒,有外男在的场合私以为应回避一二,免得辱没家风,也让我等夫子甚是蒙羞。”
焦诗寒一愣,脸上原本欢欢喜喜的样子慢慢消失了。
“出去。”沈文宣道,眼神YinYin沉沉的,看上去有些狠。
“自应如此。”麻夫子捋捋自己的胡子笑了声,正等着这双儿离开这雅室,突然间,自己却被架了起来:
“做甚?尔等做甚?!我可是永元十四年的秀才,尔等做甚?!放开!”麻夫子费力挣扎,但还是被拖了出去。
平儿冲他吐了吐舌头,抱住焦诗寒说道:“焦焦你不要听他胡说,焦焦最好了。”
闻哥儿在一旁点头:“这样的夫子最是酸腐古板,读书都读成了榆木脑子,没什么好的。”
两个小厮一路将麻夫子拖到了大门口,合力给扔了出去,连带着他来时带的书箱。
麻夫子被摔在地上疼得满脸扭曲,扶着自己的腰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身上全都是土,抖着手指指着温乐宁府的大门口骂道:“尔等欺人太甚!区区商贾之家,以为自己是何身份?莫说嫌弃我,你们若真有本事,就去请惟修居士——”
声音大得雅室里的人都听得见。
“你赶紧给我滚!”王沐泽拿着笤帚追出来作势要打,麻夫子忙抱起自己的书箱急跑了两步:“商人无义,戏子无情,古人诚不欺我!”
“滚你丫的!”王沐泽气得拽下自己的鞋砸他。
“真他娘地晦气!你这找得什么人?”王沐泽皱眉骂道,帮他把鞋捡回来的管事唯唯诺诺地不敢说话,王沐泽一把将自己的鞋从他手里抽出来,心里冒火地给自己穿上。
此时,雅室内。
第二位夫子是教书法的,吩咐两小只各写一副字给他瞧瞧,闻哥儿做得很好,身体板直端正,握笔有力,写字行云流畅,夫子看着点了点头,只是瞥到平儿时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平儿写字还不熟练,握着笔写得歪歪扭扭的,他自知自己不行,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夫子笑了两声,却突见板尺朝自己打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平儿吓得捂住自己的头,心肝惊跳,等了许久也没感觉到疼,等再睁开眼时发现闻哥儿还有焦焦全都过来抱住了自己,而要打人的夫子已经被一脚踹飞了,正躺在几尺开外捂着胸口呜呼哀哉地喊疼。
沈文宣脸色Yin沉地站着,其他夫子见状神色十分不满:“这打戒尺不是常有的事吗?古人常说严师才能出高徒,你们这、这——”
这还想不想让他们教了?
有三位夫子气不过,当场站了起来,满脸嫌弃地指着沈文宣说道:“我们来此也是被生活所迫,否则哪个读圣贤书的想入你这商贾之家?你们不蒙恩被德也就算了,连最基本的尊师重道也做不到,我看你们家的这两个童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三位夫子走出雅室,离开了沈家,那位打人的夫子也被拖了出去,不过一直捂着胸口叫唤,被拉出去时扯着管事的衣服丝毫不松手,看样子是要讹上一笔。
管事偏头看了王沐泽一眼,王沐泽偷偷瞥着沈文宣,点了几下头,挥挥手让他赶紧下去,看着他的伤意思意思给一些,好堵上他的嘴。
还剩下两位夫子,一位乐师,一位教九章算术的。
乐师勉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