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的脑袋rou眼可见地耷拉下来,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于是在晚餐时自然而然受到了安全兄弟俩的慰问。
找两个小孩子给他分担这种情绪并不是个好主意,所以他只好强打Jing神说没事,直到深夜卫立回到家洗澡时,才故技重施地进了浴室。
“为什么把钱还给我?”
“因为不能收。”
淋浴间里水声哗哗,稍稍覆盖了卫立的语声,让沈听澜听不出他的语气到底如何。
“为什么不能?”
淋浴间的水声戛然而止,是卫立关上了龙头,开始涂沐浴露。
“你买过东西送给罗安他们了吗?”
沈听澜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送过?”
卫立没有回答他,反问道:“那他们是怎么回答你的?”
沈听澜抿了抿嘴,低声道:“……说太贵了,不肯收。”
卫立泠然道:“那你就该知道我的态度了。我是怎么教他们的,我自己也得做到。”
沈听澜心有不甘,上前一步靠近了淋浴间,撒娇似的嘟嘟囔囔:“才不是,你以前才不跟我算得那么细呢。”
“那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一样吗?”水声又响了起来,“你有资本到处送人礼物吗?”
隔了一层玻璃门,隔着沙沙的水声,这一次卫立的声音仍旧清晰锐利得像一根刺,划破了沈听澜柔软而毫无防备的心。
沈听澜望着玻璃门上投映出的灰影,咬着嘴唇出了浴室门,一路走回到沙发上,缩进了被子里。
是不一样了。
以前自己送出手的,都是几千几万块的好东西,现在送他一百多的眼镜,就是贵了!
沈听澜一口气噎在喉咙口,感觉快要透不过气,可是蜷得却更小了,恨不得把自己完全藏起来,可以不用再面对卫立。
没过一会儿,他听见浴室门开了,卫立轻轻走了出来。
他在被子下面屏住呼吸,闭了眼睛,感觉周身一片黑暗。
脚步声渐渐近了,卫立停在他面前,伸手把他的被子往下拉了点。
清凉的空气顿时扫光了闷热,他嗅到一丝卫立身上洁净健康的气息,可还是紧闭着眼睛,不想睁眼,也不敢睁眼,怕自己更生气也更难过。
卫立在他面前停留了一会儿,没有说话,转身又走了。沈听澜听见电灯开关“啪”一声轻响,整个屋子都暗了下来,随后卧室门开了又关,一阵风吹上了他伸到被子外的脚。
沈听澜把脚丫子收回被子里,在沙发上坐了起来。
屋子里并没有被子里那么黑,如水的月光透过阳台前的薄纱窗帘照进客厅里,照亮了沙发边小几上的两个小橘子,这是卫立洗澡前拿给他的。
沈听澜一抬眉毛,把橘子抓到了手里。
橘子散发出清新的果香,他被诱惑得牙痒痒,剥开一个就吃了起来。
酸甜的汁水沁入心脾,他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
镇定地把刚才发生的事在脑袋里回想了一遍,他后悔了——卫立要是嫌自己的礼物,就不会收下了。无非就是觉得自己现在穷了,所以不想让自己花钱;而自己旧事重提才是不对,怨不得卫立把话说重了。
唉声叹气地吃完两个橘子,他释然了,却也怅然若失。
他们之间始终横亘着两桩事,一件是他的错,一件是他爸的错,是他得意忘形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听澜没有再“胡闹”,乖得快要变成一只绵羊。两日之后,他渐渐跟卫立恢复了正常的相处。他们照例会互相搓背,偶尔讲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卫立也会隔三差五的给他带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果。
其余时间里,他便是认真干家务,偶尔和安全兄弟俩唠唠嗑,关心关心他们的“生意”,见到泽一也不吵嘴,趁着他没说话,先一步避开,倒也相安无事。
他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虽然没什么有趣刺激的经历,但胜在太太平平,什么也不用担心,而且能天天看到自己喜欢的人。
然而长假结束后,卫立恢复了上班的状态,其他三个弟弟也重回学校上课,他在家里就成了孤家寡人。
沈听澜生平没怎么尝过孤独的滋味,因为过去他总能给自己寻到乐子。仅有的几次品尝,不是被抛弃,就是躲避油腻男,这让他对独处几乎有了Yin影,才过了两天就待不下去了。
于是他拿上钥匙,独自一人出了门。
钥匙是卫立授意罗全给的,给的时候叮嘱他不要走太远,所以他照例是在附近走动。
卫立的家不远处就是A大,所以附近街上超市网吧一应俱全,沈听澜本是想去超市逛逛,可真走近了,他又想起那副夜视太阳镜的事儿,便没进门。
白天的夜市街并没什么可逛,沈听澜在入口附近走了走,又走了出来,最终进了一家网吧。
这家网吧也叫矩阵,是又一家连锁店,他凭着会员卡,可以在里面占一个较为干净的封闭式座位,消磨掉一下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