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里,帕维尔的父母已经回到店里招呼顾客了。这时克拉拉问他:“希斯先生,你走了这么远的路,需要休息一下吗?”
希斯正要礼貌地说不用,克拉拉已经推开了一间卧房的门,“我们家太小了,都没有专门的客房,不过你可以在我哥哥的房间里躺一下。”
希斯赶紧说好,跟着克拉拉进了帕维尔的房间。关上门,他环顾四周,房间不大,靠窗放着一张床,床上铺着墨蓝色的床单。侧面有一张书桌和一个小小的原木书架,另一侧的墙边立着一把大提琴,希斯走过去拨了几下弦,没错,是他送的那把。他又转回目光,书桌上有一套很眼熟的水晶摆件,是一组弦乐四重奏的乐器。旁边还立着一个小小的木偶,有乱草一样的黄头发和绿色的眼睛。希斯深吸了一口气,就像他的生活中早已抹不去帕维尔的痕迹一样,帕维尔的生活中也处处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
他走到书架旁,随意抽出一本书,发现上面的字他一个也不认识,似乎是格鲁吉亚文的课本,有些页面空白处还有孩子的涂鸦。他微微一笑,放下课本,手指在一排书脊上划过,找到了一个薄薄的作业本。翻开一看,依然是他不认识的文字,笔记很稚嫩。希斯一下子起了玩心,抽出椅子在书桌边坐下,找到一张白纸和一支笔,照着作业本上的字一个个描了起来。那些圆圆的字母像一幅幅孩子的简笔画,顽皮地在纸上和他捉迷藏。写了不知多久,希斯觉得有些困了,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突然在枕头边发现了一件球衣,背后是8号和他的名字。他想起来了,这是他们有了第一次肌肤之亲后,帕维尔从他家中穿走的。。。看来帕维尔一直在把这件衣服当睡衣穿,早上起床就随意地放在了枕边。
希斯只觉得心都要化了。他迅速脱下了自己身上的T恤,套上了这件球衣,恩,衣服上还留着帕维尔身上清甜的气息。随后他在床上舒服地躺下,抱着枕头忍不住自言自语:“帕维尔,如果这样你还说你不爱我,那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这么想着,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觉不知道睡了有多久,被窗外的一阵喧哗声吵醒时,窗外的天色似乎都已经昏黄了。那是克拉拉的声音,“哥哥你回来了!你有个朋友从马德里来看你了。”
接着他就听到了朝思暮想的帕维尔的声音,“马德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和你年纪差不多,比你要高一点儿,金头发,蓝眼睛,帅得不得了。”
希斯屏住了呼吸,屋外的声音却也同时停顿了。过了好半天,才重新听到帕维尔的声音,“好了好了,克拉拉,你也是个大姑娘了,要矜持一点懂吗?那人。。。他在哪儿?”
“我让他呆在你房间里休息,我猜他一定是睡着了,到现在都没出来。。。”
随后希斯就听到了一串脚步声,他赶紧从床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下床,门就被推开了。
帕维尔愣怔地站在门口,几乎不相信眼前的景象。黄昏时金色的光线从窗口斜射进来,他的床上就坐着那个好看得让他窒息的男人,几绺金发从他的前额垂落下来,却遮不住眼睛里无比温柔的光芒。他似乎刚刚睡醒,身上穿着那件白色的球衣,比自己穿得更合身,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衣服。
帕维尔迅速在背后关上门,挡住了叽叽喳喳的克拉拉。“你。。。怎么会在这儿?”
希斯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只是用目光把帕维尔全身上下抚摸了个遍。“我不想呆在马德里等你了。。。如果你错过了我,你以后还碰得到什么人让你这么爱他吗?”
帕维尔整个人都呆住了,手还反扭在门把手上,眼睛里迅速凝聚起了泪光。希斯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几步走到他面前,双手握住了帕维尔的肩膀。几乎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他了,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他身上穿着一件有些传统风格的浅蓝色衬衫,比从前黑了一些,但看着自己时那种专注的神情,还和从前一模一样。
帕维尔的肩膀在希斯的手心里微微地颤抖,不自在地吸了一下鼻子。希斯还在犹豫要不要拥抱他,就听见外面克拉拉在一下一下地捶门,“哥哥,希斯先生,你们在干什么?该吃晚餐了。。。”
帕维尔似乎有些微微的失落,伸手把希斯额前的碎发掠到他耳后,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出来吃饭吧。”
希斯叹了口气,跟着帕维尔走出了卧室。他的父母和妹妹已经在餐桌旁坐好了,帕维尔走过去坐在了他母亲左手边,克拉拉冲希斯招了招手,指指自己旁边的位置,“坐过来吧!”
直到喝完汤之后,帕维尔才开始说话。他用当地话夹杂着英语,说起了自己离开马德里之后的旅程。从他家人的反应来看,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帕维尔提起这段经历,这让希斯感到有些意外。帕维尔仔细地描述了自己在巴塞罗那,在马赛和在巴黎的见闻,他的家人偶尔会打断他问一两个问题,希斯也听不懂在说什么。他只是认真地听着帕维尔说的每一个字,却不敢始终盯住他看,他觉得灯光下的帕维尔有着一种从前没有过的光芒,少了害羞和不自信,多了自由和明朗,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