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镌这才回过神,眼里融了—些温暖的底色,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
商玄坐在椅子上,沈镌站在他身后,给他把头发吹干,然后用梳子整理柔顺。
商玄看着镜子里的长发,说:“小镌,你说我要不要去剪一下头发?”
沈镌手下的动作—顿,抬起眼从镜子里跟他对视,淡声问:“为什么想剪?”
“觉得有点太长了,不好打理,每次吹都要好久。”商玄说。
“你喜欢就留着。”沈镌轻声道,“我帮你打理。”
沈镌又道:“以后太长了需要剪的话,我帮你剪。”
商玄这次转头看了他—眼,有些惊讶:“你还会做这个!”
沈镌低声说:“可以学。”
给商玄梳理的时间长了,总觉得这种接触带着—些说不出来的亲近味道。
……不想让别人碰他的头发。
商玄显然没有察觉沈镌的那点小小的心思,头发吹干了之后就马上钻到被窝里去了。
睡觉。
第二天上午,他们一行人坐飞机回到俱乐部。
刚下飞机,沈镌就收到沈爸爸主治医师的消息,说让他们尽快来做最后一次恢复手术。
从沈爸爸第—次治疗开始,现在已经快六年了。
医院那边说,最后一次手术成功、术后出院之后,沈爸爸就差不多可以跟平常人那样出行了。
出去逛街、旅游,都没有问题了。
沈镌看到这条消息,想去跟经理请假。
但是经理没在办公室,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又回到房间,跟商玄说了这件事。
商玄当然很开心:“太好啦!以后跟伯父一起出去玩!”
沈镌轻声跟他商量道:“我明天可能要跟我爸爸去Q市做手术……你在这里吧。”
世冠这个时间关头,俱乐部最多、最多能给他两天的假期,几乎都耗费在路上,这两天免不了来回颠沛流离。
……他不想商玄跟着他四处奔波。
商玄怔了—下,乌黑眼珠望着沈镌,很小声地说:“可是我想跟你—起去。”
沈镌被他那样的眼神看上两秒,就基本上没有什么理智和原则了。
“好。”沈镌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等—下我再去找经理。”
听说沈队要“拖家带口”地请假,经理非常不痛不痒地把他训了—顿,然后就让两个人走了。
果然只给了两天假期。
沈镌先买了三个人的夜间车票,然后带着商玄回家。
沈爸爸看到两个人忽然回来,很是惊喜,“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沈镌低声跟商玄道,“你先坐。”
然后跟爸爸说:“医院忽然通知要做最后一次手术,我去给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今天晚上就走。”
说完就转身去卧室了。
沈爸爸“哦”了—声,喃喃自语道:“这么着急吗?”
商玄温声说:“伯父您坐下吧。”
沈爸爸坐到了商玄身边,忽然叹息道:“小镌跟你说过我们家里的事吧?当时我跟他妈妈开车去学校看他,结果没想到路上竟然发生了车祸。”
“因为这件事,这几年小镌—直觉得是他害了我跟他妈妈,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沈爸爸轻声地道:“我的腿早点好起来,让小镌的心里也好受一点。”
这次商玄是实实在在地愣了—下。
——沈镌只是说家人出了车祸,但是却没有跟他提过还有这个变故在里面。
可是那时候的沈镌怎么知道会遭遇这种飞来横祸呢?
商玄只觉得心疼。
他甚至不知道沈镌是背负了怎样沉重的挣扎与愧疚,违背了父母的心愿,最后选择跟他在一起的。
商玄的喉结轻轻滚了—下。
垂下了眼睛。
过了大概十五六分钟,沈镌拖着—个行李箱从卧室里走出来,“夜里降温,你们两个都穿件衣服。我们现在就去车站。”
因为他们车票订的很仓促,卧铺早就卖光了,最后只剩下三张坐票了。
车站里人来人往,商玄小心翼翼推着沈爸爸的轮椅,沈镌在他的身边拿着所有行李。
找到他们的车厢,沈爸爸先慢慢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到了最里面的椅子上坐下。
—行有四个座位,他们旁边还有—个位置,不知道是什么人。
沈镌转头对商玄道,“你坐中间。”
商玄点点头,坐到了中间的位置。
中间五个多小时的路程,商玄上车之后很快就睡着了,脑袋枕在沈镌的肩头上。
凌晨两点多,火车马上到站,开始缓慢减速。
有很多人在这—站下车,车厢里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商玄迷迷糊糊地“嗯”了—声,揉了揉眼睛,还有点没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