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不自觉地有些僵硬,摸着自己耳后贴的晕车贴,那是回程前一天谢樟特意出去找了日本的药店买给他的,摇了摇头,有些傻地说:“没有。”
谢樟怕沈珩冻感冒,就换了个位置走路,自己站在上风口的那一侧,给沈珩挡住风,问他:“那怎么不高兴了?”
沈珩还不会遮掩情绪,却嘴硬,不承认道:“没有不高兴。”
谢樟看了他一眼,少年人一双眼睛都没神采了,前几天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这个小骗子。
谢樟琢磨了一下,想起来沈珩求的那个学业御守,有些明白过来,就哄沈珩说:“没玩够?乖,我们阿珩还要读书,等高考结束,带你去欧洲玩。”
这语气实在是太纵容了,是哄着他的口吻,表现得很在乎他的样子。
沈珩心跳得快起来。
他明明知道谢樟对他只是同情,可还是忍不住因为谢樟的话生出妄想,所以他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四下张望找了找谢樟车子的位置,跟谢樟说:“哥,车在那。”
谢樟也已经看见了等在车外的司机,就 “嗯” 了一声,带沈珩往车那边走。
他没得到沈珩的应承,便以为沈珩并不是很想要跟他一起出去玩,于是就又说:“不想出去玩也可以,你毕业了的时候,想要什么做礼物,都可以跟我讲。”
谢樟一下子走了这么多天,公司的文件堆积如山。
谢樟的小姑坐不住了,沈家被谢樟也打压得有些跳脚,整了很多幺蛾子,谢樟的副手只在家里过完了大年初二,就被迫回公司挑了大梁,忙得脚不沾地焦头烂额,这天在二十楼看见谢樟的车,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然而谢大佬回来公司不过两个小时,签了一些字,开了一个半个小时的短会,把他手底下几个心腹安排得明明白白,谁也不用想今晚还睡觉了,他本人却扔下司机,潇洒的自己开车走了。
几个晚上都只睡不到五个小时的副手看着谢樟一骑绝尘的背影,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目瞪口呆半晌,跟同样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的助理说:“谢总家里到底养了个什么样的狐狸Jing,我现在去把他弄死,靠谱吗?”
他助理想起来自己老板这几天的不正常,理智地说:“我建议您还是别了。”
副手长吁短叹着去干活了。
但是这几位不敢动沈珩,却有人胆子大得很。
谢樟陪沈珩吃过午饭,坐在沙发上吃餐后水果甜点的时候收到了他助理的电话。
他前一天和沈珩在机场的照片被挂上了网,通稿写得十分不堪,沈珩被当成是他圈养玩弄的金丝雀,连沈珩是沈家私生子的身份和沈珩生母曾经做过餐厅服务员的事情都被扒了出来。
一向笑面狐狸一样喜怒不形于色的谢樟第一次直白地爆了粗口,评价这篇通稿:狗屁不通。
他助理吓得够呛,并深深为这家媒体公司的前景感到担忧。
上一家敢写谢樟不实八卦的狗仔已经连这一行都干不下去了,一般的媒体是不敢这样直接得罪谢樟的。谢樟一听就知道这是背后有人出了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就也有人胆子大到敢写他谢樟的八卦了。
出钱的人左不过就是谢家或者沈家的人,他并不将这些跳梁小丑看在眼里,下达指示:处理干净,让他们花钱买点教训。
他在阳台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又觉得不合适,一会儿要呛到不会抽烟的小朋友,就把烟掐了,回了客厅。
桌子上放着的果盘没动,沈珩垂着头看自己的手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谢樟看到了他手机屏幕上的内容——那条新闻。
谢樟心头一凛。
他助理跟他汇报之前就同步处理这些八卦消息了,按理来说沈珩应该看不到。
沈珩手指动了动,划了一下屏幕,谢樟才看出来沈珩看的是截图。
谢樟能撤掉网上的消息,但管不住有心人的截图。
谢樟心里泛起了疼。
不严重,像是用小毛刷子在刷。
他对付谢家那些人和后来替沈珩打压沈家都有那么些猫捉老鼠的意思——看那些人洋洋得意后又气急败坏是件相当有趣的事情,能为他无聊的生活增添不少乐子,而且他也并不怕被对方狗急跳墙地报复。
他身在高位,这些小动作伤不到他。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心里装了个沈珩。
而沈珩太小,性子也不够硬,一个人磕磕绊绊在沈家生活的时候不知道挨了多少欺负,实在是很容易被伤害。
谢樟轻轻吸了口气,然后微微躬身,坐在了沈珩身边,很轻地伸手捂住了沈珩的眼睛,对沈珩说:“阿珩,别看了。”
沈珩脑袋里面很乱,这样被谢樟捂着眼睛,注意力都没能从那条新闻的内容上转移开来。
于是谢樟便又伸手,从沈珩手里面抽走了手机,然后扣着人的后脑把沈珩按在了自己肩膀上,放轻了声音哄他:“好了,有我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让人去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