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在楼下站了一晚。”
“啊……”我一怔,“你,你怎么不上来?”
他看着别处,摇了摇头。
他抽着烟,很久没说话,直到那根烟抽完,他喝了一口浓茶,味道太苦,令他忍不住微微蹙眉。
他说:“昨天从书店出来,我去看了庄羽。他临死前给自己买了一块墓地,你知道吗,墓碑上配偶那里,刻着的是‘晏河’,那是我和他交往时用的名字,”他又扯了下嘴角,“Shaw,你看,他到死都没有怨恨我。”
他握着茶杯的手指颤抖着,似乎是为了掩饰,他放下茶杯,将双手放在了桌子下。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什么其实都没有用。那是晏明河和庄羽的故事,唯有他们自己能解救彼此。
“他是个好人,他很爱我,我一直都知道。直到分手,我们都从来没有吵过架。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不恨我,可我却恨了他十年。”
“但你也爱了他十年不是吗?”
晏明河表情一怔,随即苦笑起来。
“是啊,如果早点承认我仍旧忘不了他,或许我可以救他。”
“明河先生,不要再埋怨自己了。两年就去世了,他那时候的病情已经到了晚期了吧,即使治疗,也未必能拖多久。”
“可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我却没有陪着他。”
“你想过吗,他既然决定放弃你选择活着,早就做好了一个人面对未来的准备。明河先生,记住你们美好的过去,记住你们的爱情,最后的结局从他患了癌症时就已经注定,那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只是你的确伤了他的心,你要自责也好颓废也好,那都是应该的,可是你要想一想,他特意为自己刻了墓碑,提前为自己的后事善后,不就是希望某一天你能来看看他,知道他一直爱着你吗?他那么爱你,必然希望你能够好好地生活。他怕你后悔,怕你因此而颓废,你难道要辜负他的一片好意吗?”
那双红肿黯淡的眼睛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晏明河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此时心结解开,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我终于算是松了口气,可心情仍旧沉重。如果不是看到了庄羽的墓碑,晏明河也不会这么快就想通,那个人真的很善良,能爱上这样的一个人,晏明河无疑是幸运的。只可惜,善良的人却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我帮晏明河收了衣服,叠好放在床边,出来带着Vito去了书店。
下午和薛青约好了见面,仍旧把Vito交给周舟照顾,Ja来接了我去了薛青那里。
只是在薛家等了两个小时却没能见到他。
薛青的另一个助理很抱歉地告诉我,薛青临时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谈,今天的见面只能取消。
司机送我出了薛家,路过一个商场时,我下了车。
记得上次在这里遇到兰卿,原本看中了一条项链想送给周舟,打算再看看还有没有更合适的一时没有买,后来碰上兰卿,也没来得及回去买下来。
今天无意间又走了这条路,恰好时间又还早,我便让司机先生放我下来,打算去买了那条项链。
隐约记得是在三楼看到的,我直接上了三楼,果然拐角处就是那家饰品店。
那条项链仍在售卖,我直接让店员帮我包好,刷了卡就走了出来。
既然来了,免不了要买点东西。给Vito又购置了几套夏装,买了两条领带打算送给陈谨和Davis,又看中了一套按摩设备,留了Paul的地址和名字,让他们直接送货上门。
随便一逛就是两个小时,结束后我乘上电梯。
今天是工作日,商场里的人并不多,电梯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刚按了一楼,又进来两个身材高大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
我往里让了让,看着那两人走进来,按了负一层。等到电梯门合上时,一个人抬起手,按了一下一层的按钮,原本红色的按钮灯熄灭。
我一愣:“先生,一楼是我……”
一个人走到我身后,腰上有什么东西贴了过来,尖尖的。我睁大眼,不敢回头,只看着仍站在我前面的另一个男人。
他表情Yin鸷地警告性地看了我一眼。
这是什么情况?
六年前遭遇过一次抢劫,那几个人除了打了我几个耳光,却并没有动武器,可现在抵在腰上的明显是刀子。
我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却知道现在如果大吵大闹大概小命不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着两人来到负一层。
我努力平静地小声说:“你们想要什么?钱吗?我的口袋里有现金,手机也可以给你们,请不要伤害我。”
那两人却不说话,一个紧贴着我的后背,手里握着刀子,一个走在我身侧,挽着我的胳膊。
冷汗顺着额角滑了下来,我略一思索,顿然醒悟,磕磕巴巴地用中文问:“你们……钱,要钱吗?口袋里——”
“闭嘴,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