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楼一回头,侯择七正插着裤兜跟在他身后,虽然身形高大挺拔,但懒洋洋的笑容看上去却像个不怀好意的地痞流氓似的。
杨月十分警觉的绷紧身体,问:“你跟下来干嘛?”
侯择七悠闲一乐:“来谈我们的私事儿。”
“不是说好晚上晚上去你房间谈的么?”杨月反驳问。
侯择七嗤笑一声,像个心思不纯的王八蛋:“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确定你来了之后,我还能安安分分的跟你谈私事儿?”
“……”
以这人的混蛋程度来看,确实没什么事儿是他做不出来的。
杨月想想只能忍气吞声,咬咬牙小声说:“其实我问过十美姐你的月薪和身价,太贵了,我签不起。”
侯择七扬扬眉梢,反问:“嗯?所以你就用两句话把我骗过来当免费义工了?”
“我没有!基本薪资我肯定会给的!”杨月辩解着,犹豫一下,又支支吾吾的嘟囔:“就是……能不能用其他的东西抵一下?就比如……”
“比如什么?”侯择七追问。
杨月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才往前迈出去一步站到他胸前,自下而上看过来的时候,黑葡萄似的眼珠波光流转。
声音低若蚊呐:“rou偿行么?一次抵一千,奖金另算,你想玩花样儿的话,就再贵点……”
侯择七:“……”
我!Cao!!
这他妈是什么限制级的车速?有那么一瞬间,侯择七感觉自己内心一黑一白的两个小人难得达成了一致,掀了衣服开启了一场歌天颂地的狂欢!它们欢呼着、沸腾着,高举火把点燃火线,险些把他的意大利炮都差点吓走了火。
但是他他妈能怎么办呢?清平世界荡荡乾坤,他一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总不能在野外就把人……吧?
冷静过后,他选择克制道:“人民币的最大面值才100,凭什么在你这贬值这么厉害?”
杨月瞬间爆炸:“100绝对不行!你想要我的命么?!”
“好,那就这么定了,月薪和奖金你一分都不能给我少,要是欠了我的债,我可是要讨回来的。”
侯择七面色如常,但看着杨月一张俊俏灵秀的娃娃脸,却总也耐不住心痒,便伸手在他鼻尖上轻轻拧了一下。
“哎疼!”杨月揉揉被拧红的鼻尖,吸吸鼻子同他并肩走出一段路。
路灯把他们原本挺拔的影子拉得更加颀长,他望着地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突然想起了什么。
“哥,其实我今天来,是还有件事想跟你说,”杨月顿了顿,仰头看向侯择七,继续说:“夏季赛,我可能要跟你们分开一段时间了,《东海》剧组有演员受了很重的伤,所以今年的巡演全部暂停了,我报名了一个电视舞蹈大赛,是竞技类综艺节目,第一期的录制就在这个月月底,到时候,可能要去外地待很长时间。”
“你的伤还没好,能行么?”侯择七问。
“不碍事,血痂已经落的差不多了,”杨月说完,目光转而放得悠远,看向漫漫长街的尽头:“其实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我心里也很没底,我特别怕我做不好,但我就想跟那些天花板级别的舞者比一比,自己究竟能站到哪个位置上。”
侯择七看他闪着微光的眼睛,笑着撸了一把他柔顺的头发:“你有这种斗志是好的,我相信你。我家的小祖宗,最后肯定是要站到最高的位置上的。”
“是么?”杨月看过来,笑笑:“那你呢?我们战队的王牌?”
“我?”侯择七怔了怔,轻叹一声:“我说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杨月:“十美说你以前可是很狂的刺儿头,看谁都是垃圾,怎么现在这么没斗志了呢?”
侯择七:“年纪大了,曾经的我也是个逼王。”
“噗——”杨月一个没绷住,轻轻笑了出来。
“笑什么?”侯择七问。
“可以想象的出来,”杨月突然驻足,望向头顶那片广袤的苍穹。
今晚的星星可真多啊。
“哥,你知道么?我虽然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跳舞,但其实我的身体条件一直都不适合走这条路。我不合群、脾气暴、爱啃手指甲,其实都是因为小时候有轻微的感统失调造成的后遗症,包括我当年报考自己最憧憬的舞蹈学校的时候,因为骨龄测试不合格,所以没有通过最后的考试。所有人都在对我说我不行,但我还是在这条路上坚持下来了。”
风漫长街,月色如瀑,低语的夏虫和轻颤的树叶和声呼应,在这寂寥冗长的夜色里,奏成一支婉转清扬的长歌。
“如果人生只活一次,我不要别人说我不可以,我要的是我自己说——我可以。”
“小月,你……”
“哥,如果可以,我也想看看你当年的样子。”
他站在光与影的交汇处向他看过来。
那一刻,漫天星河都藏在他眼里,唯有他是那一弯撞进他心里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