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了,叶乔这丫头一定是你喜欢的,你叶叔叔那边有两张音乐会的票,下周四你陪着叶乔一块儿去。”
走廊上有人不小心撞倒了放药的推车,各种颜色的药瓶哗啦啦地掉在地上,顺着光洁的地面滚出去好远。
李呈蕴盯着蹲在地上捡东西的护士,安静地对着话筒开口说:“下周四是我妈的忌日。”
对面人短暂的沉默让李呈蕴找到缝隙喘息,从甄薇去世之后,他能喘息的时间确实不多。
“音乐会在晚上,你上午去看完你妈妈之后再去接叶乔……”
李项霆的声音轻下来,“而且你妈妈要是见到叶乔,也会希望你们两个能在一起。”
这个说法荒唐的让李呈蕴笑出了声,他压低身体,手肘撑着膝盖:“爸,你自己说完自己不想笑吗?我妈应该只想让我赶快下去陪她。”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更需要好好活下去。”
医院走廊实在太亮,李呈蕴觉得头晕,他站起来走进楼梯间,坐在台阶上。
“你知道她有产后抑郁吗。”
李呈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楼梯间回荡,让他想起以前甄薇总在家里放的那张唱片,声音尖锐,带着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听起来只觉得Yin郁,像甄薇一样,美丽又Yin魂不散。
甄薇死后警察来家里调查,李项霆为了把舆论伤害降到最低选择避而不见,是李呈蕴开的门。
他们撬开了甄薇放在衣柜里的保险箱,除了上层放着的金条,最里面是她的病历本还有已经过期好久的药瓶。
沈听语没说错,甄薇的死他就是始作俑者,从他出生开始,就注定她的死亡。
“我有带她去看,只不过她一点都不配合,她说她没问题。”
李项霆的情绪罕见地有些烦躁,自杀的前妻,再提起的时候只剩下仅有的负面情绪在瓶子里打转,而李呈蕴把瓶子打碎了。
“萍姨很可怜。”
李呈蕴平静地说,“怎么会嫁给你。”
说完最后一个字,李呈蕴挂断了电话,顺便把手机关机扔在地上。
长时间的沉默让头顶的声控灯归于平静,李呈蕴坐在台阶上,他试图想要大口喘气,但胸口好像被塞满棉花,他做不到。
人在窒息的时候,流动的时间像是一脚油门踩到底,血ye倒流,手脚发冷。
而这个时候,推开门的人成为李呈蕴人生中的唯一缓冲。
刺眼的光在水泥地面上投出长条,门打开又关上,禾真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牛皮纸袋。
禾真走进来的时候头顶的灯又亮起来,他的很提挡住大半刺眼的光,给了李呈蕴抬头的机会。
“要走了吗?”
禾真没说话,他抬起手,很轻地碰了一下李呈蕴的眼尾:“你哭了。”
禾真缓慢蹲下身,和李呈蕴平视,“需要我安慰你一下吗?”
在飞快流失的时间里,李呈蕴轻而易举想起那些他反复复盘都没能想起来的细节,他看着禾真,伸出手,很轻地搭在禾真头上。
“手感真的很像我家楼下的流浪狗。”
还是一样的对话,但是再也没有人接:那它可爱吗。
第60章
在接近凌晨一点李项霆回到家之后,父子两个大吵了一架,从来不动手的李项霆甚至把玩了小十年的手把件砸在李呈蕴身上。
李项霆坐在椅子上,红着脸看从始至终都不愿意低头的儿子,真是和甄薇一模一样。
“你总有一天会理解,就算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但对于你,我绝对可以说问心无愧。”
这是李项霆在李呈蕴离开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李呈蕴觉得好笑,做父母的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他们由着自己的想法给“优秀父母”做定义顺便打分,但却不想听做孩子的给出的任何评价。
从书房走出来,李呈蕴看到站在楼梯上的禾真,他穿着深蓝色的睡衣,手里端着果盘,浅橙色的哈密瓜切成方正的小块。
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偷听,在对上他的视线之后,禾真飞快地说:“我妈让我端点水果上来。”
李呈蕴走过去,用盘子里的银叉扎了一块哈密瓜放进嘴里,接着含糊不清地笑着说:“还挺甜。”
禾真没说话,他看着李呈蕴把叉子重新放回盘子然后往楼下走,墙边的感应灯顺着李呈蕴的脚步一盏一盏亮起又熄灭,在快要消失在昏暗视线之前,禾真开口讲:“我有个朋友是开花店的,你妈妈喜欢什么花?”
站在水晶吊灯下的李呈蕴转过头,看着站的笔直的禾真。
从甄薇去世到现在,还会提起她的人并不多,她是独生女,外公外婆走了之后她就失去人生中的第一个家。
自杀本身就带有强烈的戏剧性,为了避免外人说闲话,甄薇的葬礼办得很简单,除去发短信悼念的,真正到场的人也并不多,除了她生前还算熟的几个生意伙伴以外,竟没有一个朋友来参加。
那个时候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