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真说。
他是真的不知道,因为李呈蕴到现在都没有回过他的信息。
周安作为少有知道他们的事的人,也给李呈蕴打过电话,去公寓找过人,但最后结果都是扑了个空。
周安看着躺在上铺禾真的背影,手搭着栏杆,小声说:“你看连李呈蕴他爸都找不着他,肯定是有什么事儿耽误了。”
禾真动了一下,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皱着眉看站在下面的周安:“你觉得我要不要报警?万一他出车祸了,或者是被绑架了。”
周安愣了一下,看着禾真没什么血色的脸,停了停才说:“……那应该不会”“那就好。”
禾真点点头,冲周安咧了咧嘴,又躺了回去。
听到周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禾真拿出枕头下的手机,点开李呈蕴的对话框,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了几个字:你别死了。
学校和部队的办事进度撑不到禾真得到答案,公示很快贴出去,禾真站在布告栏前抬头看,按照首字母排序,他的名字在靠前的位置,如果李呈蕴有点耐心,应该是能找到他的名字的。
李呈蕴会开心吗,应该会,李呈蕴说过他喜欢听话的。
如果李呈蕴没有撒谎的话,李呈蕴现在应该最喜欢他,因为没有比他更听话的了,上天入地,哪怕把地球翻好几个圈,都不会有他这么听话的了。
要走的那天,海市下了一场大雨,值机大厅的地砖上布满黑色的脚印,大厅灯光明亮,禾真在巨大的玻璃窗上看到自己模糊的脸。
等了一会儿,禾真走出去,站在自动门边上喊安千秋的名字:“你再不快点我就要误机了啊。”
安千秋靠着柱子抽烟,听见禾真的话,她没回头,只是晃了晃手里点着的烟说:“一根烟的时间耽误不了你出去保家卫国!”
禾真坐在行李箱上等,塞在外套口袋里的暖宝宝开始变凉,禾真把暖宝宝掏出来抚平褶皱后又放回口袋。
他说了很多话劝何萍不来送他,何萍刚开始不同意,一边往他口袋里塞暖宝宝一边穿鞋,禾真拉着行李箱站在她面前,低声对她说:“你别去了,我不想哭。”
何萍只穿了一只鞋,另一只脚踩在地毯上,她扶着鞋柜站着不动,直到禾真上了车,她才冲出门,但什么话也没说。
他的人缘没有好到入伍会有许多朋友来送花道别,直到车在下客区域停下,禾真才看到站在门口穿着宽大帽衫的安千秋。
安千秋陪他排队值机,取到机票后她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干巴巴地说:“你这是去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个地方我在地图上都没见过。”
“对啊,太偏了。”
禾真垂着眼看目的地上不知名的海岛,停顿了一下开口:“李呈蕴想找我估计都找不到。”
安千秋没说话。
安检口已经排起了长队,禾真拖着行李箱站在队伍最后,他转过身看着安千秋,还没来得及开口,安千秋走上来一把抱住他,被淋shi的肩头蹭到禾真的胸口。
“我也没多想抱你,是因为道别才抱的。”
安千秋的声音掺着微弱的鼻音,她吸了吸鼻子,尾音颤抖:“别生病,少出头,你细胳膊细腿的别被老兵欺负了。”
禾真按了一下她的背,小声说了一句话后,才说再见。
说了再见之后就不能回头,禾真随着队伍往里走,他把行李箱和手机放在传送带后,站在安检的台子上。
安检人员拿着红外线感应仪在他身上扫,在快到胸口位置的时候发出滴滴的响声。
“你有带什么饰品吗?”
戴在脖子上的线绳被提起来,禾真看着黑色铃铛在手里摇摇晃晃。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左手很凉,李呈蕴睁开眼,看见刺眼的光线和雪白的天花板,李呈蕴撑着床坐起来,连接左手的透明管子随着动作摇晃。
李呈蕴缓了几秒钟,看向放在小桌上的手机,碎掉的玻璃面板在灯光下发亮。
是他跟着跑上救护车的时候摔碎的。
查房的护士推门走进来,站在病床前拿他的病历本:“你总算是醒了。”
“我妈呢。”
李呈蕴的声音很哑,嗓子也痛,他喘了口气,说:“有事吗?”
“还上着呼吸机,有点发烧,主要就看这几天了。”
护士拿着温度计走过来,“来量一下——”“请问你有多余的手机吗?”
李呈蕴语速很快,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哑着嗓子说:“我想用一下手机。”
“你刚醒看什么手机啊……”
“让我用一下,我有急事。”
李呈蕴抬起插着输ye针的手,眨眼的速度很快,“我有急事。”
护士垂着眼看他,停了两秒,说好。
电话卡插进去,开机,李呈蕴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
李呈蕴抬起头看最上面匀速下降的红色数字,这是他第一次觉得电梯好慢,他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