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威笑了出来,他舔了一下嘴唇,凑近低声开口:“装傻是吧?”
禾真还没来得及开口,沈林威突然上前,右手架着他的脖子,力气很大,压得禾真抬不起头。
“我再问一遍,我的鞋呢?”
雨水大颗大颗地砸在水泥地上,原本投在身前的影子也消失不见,禾真低着头,看见沈林威脚上被水淋shi的名牌球鞋。
“你不是看到了吗。”
禾真偏着头,对上沈林威过分杂乱的眉毛,他突然有点想笑,几乎是硬压下笑出来的冲动,禾真停了一会儿才说:“怎么还问我。”
“是啊,看——到——了。”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站在身后的人抬腿朝禾真的腿弯踹了一脚,禾真完全没有心里准备,顺着力道往前摔,沈林威迅速往后撤了一步,看着禾真摔在他的鞋尖前。
手肘和膝盖狠狠擦过地面,比禾真想象中还要疼,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不该这么疼的。
沈林威蹲下来,他用手指点了两下禾真的头,语气Yin森:“在垃圾桶里看到我给你的鞋,是不是不太合适?”
禾真强撑着站起来,但膝盖痛的他浑身打颤,他只能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低声说:“给我的就是我的,它可以待在鞋柜,餐桌,也可以是垃圾桶。”
“我.Cao.你.吗!”
沈林威一字一句破口大骂,他扯着禾真的头发,看着禾真像破碎的玩偶被他拎起来。
沈林威的父母老来得子,到了五十岁才有了这个独子,对他百依百顺,沈林威从来没受过这种羞辱,而且羞辱还来自他根本看不上的禾真。
但这股冲动很快被浇灭了,浇灭沈林威的不是越来越大的雨,而是禾真额角流下的血水。
猩红的血在触及眼皮之前就被雨水冲淡,淡粉色顺着脸颊往下,最后在尖尖的下巴上凝成巨大的血珠。
见血这事完全不在沈林威的预料,他只是想出气,但从来没想过让禾真脸上挂彩。
沈林威松开手站起来,抬脚不轻不重的在禾真背上踢了一下,然后对他做出评价:“真他妈不经打。”
老天爷并没有看他可怜就要放过他的意思,禾真坐在地上这么想,他抬手擦了一下右眼,但眼前雾蒙蒙的红并没有消失,禾真愣了一下才看到手掌上冒出的血珠。
禾真不是故意找打的,为了能发泄闷气又不被发现,他丢掉了沈林威包在球鞋外面的纸袋,提着鞋带晃了半个学校,最后丢进了食堂后面的垃圾桶。
禾真不知道沈林威是怎么发现的,他也没空细想,因为远处撑着伞的人越走越近,直到他踩过水洼,脏水溅在禾真脸上,禾真才确信那不是雨中的幻觉。
男生穿着宽松的帽衫,修长的手指握着黑色伞柄,居高临下的垂眼看着他。
冷风似乎可以把人贯穿,雨腥味渐渐渗入空气,李呈蕴看着一动不动的禾真,觉得如果他不开口说话,禾真好像就能坐在这里成佛。
“用去医院吗。”
李呈蕴开口问。
禾真还是呆坐着,他始终低着头,露出的脖颈脆弱到李呈蕴用力就能掐碎。
展示善意一次就够了,李呈蕴没再说话,他抬手戴上帽子,整张脸掩进Yin影里。
要在这儿成佛就成佛吧,李呈蕴转过身,迈出一步之后,身后的人突然开口叫他的名字,声音沙哑。
李呈蕴转过身,禾真仰着脸看他,晶莹剔透的血水染红了禾真的眼梢和衣领。
“你拉我一下。”
禾真平静地抬起手,抿了一下嘴唇之后,接着说:“我站不起来。”
谁能帮佛渡劫呢,反正不会是他。
李呈蕴站了一会儿,走过去,然后朝禾真伸出手。
医务室的温度适宜,涂满白漆的走廊上几个人在排队,李呈蕴看了一眼缩在他浑身shi透的禾真,抬手拍了拍前面男生的肩膀。
男生转过头,看起来Jing神焕发,李呈蕴笑了笑,礼貌地开口:“请问能不能让我先进去?”
李呈蕴比男生高出大半个头,男生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说:“都在排队呢,也等不了太久。”
“我多久都能等,但他应该不能。”
李呈蕴的身子往旁边偏了偏,禾真看起来过分苍白的脸露出来,排在前面的几个人闻声都转过来,李呈蕴脸上的笑容不变,他接着说:“有没有觉得他看起来快死了?”
李呈蕴带着禾真来到队伍最前面,或许是医务室的医生见惯了装病开假条的学生,在看到禾真的瞬间,满脸的不耐烦被惊讶取代。
伤口藏在额角被头发挡住,戴着白色圆帽的医生一边给伤口消毒,一边抬头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李呈蕴。
“我是来救死扶伤的。”
李呈蕴耸耸肩。
禾真本来想开口,却被正在给他包纱布的医生瞪了一眼,她用地道的海市方言说:“不用给我说是什么自己摔的之类的废话,市里正在打击校园暴力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