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辈分,钟是他的爷爷的爷爷……
心境不同,想法也跟着变化,他再看钟摆,觉得那慢下的半拍也非同寻常,是百岁老人豁达的从容优雅。
门外传来说话声,其中一个声音是丛山,另一个人是谁,他不得而知。隔着一道门,姜淮听不清。
姜淮循声走到庭院里,丛山背对着他,正在和一个男人交谈。他越过丛山的肩膀,看见男人的脸,觉得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
男人似乎也看见他,对着他挑眉:“姜律师?”
丛山回头,看见是姜淮,笑了一下,对着他招手。
姜淮走到他身边,两人十指自然相握。
他看着男人:“您是?”
男人伸出手:“初次见面,我是丛越。”
姜淮轻轻握了一下,收回手:“你好,我是姜淮。”
丛越兴致高昂,还想和他搭话,被丛山打断:“那件事我会考虑,你先回去。”
丛越看看丛山,又看看姜淮,意味深长地笑一下,对姜淮说“后会有期”,转身离开回春堂。
汽车的声音渐渐远去,四周安静得能听见清晰嘈杂的蝉鸣。
姜淮问丛山:“他是谁啊?”
丛山说:“我弟弟。”
姜淮还想再问,抬头看丛山,发现丛山正在看他,双眸深沉温柔,他说不出话了。
丛山低下头,仔细地端详姜淮一阵,把他的眉眼都看进心里,才问他:“淮宝怎么突然来了?”
月光落在他的眉间发梢,有一丝清净的意味。
姜淮说:“我馋你的新奇饮料,迫不及待来听你的答案。”
丛山想起晚饭前两人的玩笑,没想到姜淮当真。
丛山笑:“既然你来了,我送你一样好东西。”
姜淮想到他诊室里的宣统钟,见钱眼开地笑没了眼。
丛山低下头,亲一下他的眼睛,痒痒的。
姜淮听见他说:“淮宝先把眼睛闭上。”
姜淮乖乖照做,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丛山牵起展开,掌心里放上一个冰冰凉凉的小玩意。
丛山说“好了”,话音刚落,他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通体洁白温润的小玉壶。
壶身圆润,壶嘴半弯,玲珑小巧,触手温润。
姜淮是个只知金银、不识翠玉的俗人,可他光凭手感,也知道造价不菲。
他惊奇地问丛山:“你从哪儿得到的?”
丛山解释说:“刚才和丛越去应酬,主人家抬爱,送给我的。”
名为“抬爱”,实则是有求于丛山,姜淮明白这些人情世故。
丛山笑着说:“这个小玉壶归你了,如果淮宝不喜欢,就拿去垫桌角,嵌墙面,看着又威风又唬人。”
姜淮学林黛玉,故作嫌弃:“什么臭男人拿过的东西?我不要。”
丛山忍不住笑了,说:“那我们把它换成金子,给你打三金,戴在身上,人人看见都羡慕,好不好?”
姜淮没听懂,听到“金子”就稀里糊涂地点了头。
隔一会,他用手机悄悄查,三金是金钏、金鋜和金帔坠,宋代人娶媳妇用的。
他红了脸,慌张地转移话题,缠着丛山讨酒喝。
丛山在院子里支一张小桌子,让阿元从厨房里拿两个水晶杯,一人倒一杯。
姜淮接过,好奇地抿一口,在嘴里仔细品味。
酒ye透明若水,入口冰凉甘甜,回味带着酒酿的香气。
他疑惑地看着丛山:“这是……酒?”
丛山说:“这是酒,也是错认水。”
淡薄的酒味稍纵即逝,姜淮又喝一口,坚定自己的判断。
他用手机查菜谱,用料只有马蹄果、白酒和冰糖,宋人取名“错认水”,清人周亮工说它“淡而有致,与水无异”。
酒色净透如泉,看起来就像清水一样,姜淮又喝一杯,酒ye清甜冰凉,他喝得眉开眼笑。
品酒气氛融洽,没有之前的拘束,姜淮忍不住问丛山:“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答案。”
丛山逗他:“什么答案?”
姜淮借酒壮胆,支支吾吾:“礼服……你喜欢红色,还是白色?”
丛山看着天上的月亮,老神在在地喝一口酒,不回答。
姜淮酒状恶胆,蛮横地追问:“你快说!”
丛山不回答,换一个话题:“淮宝,宋朝人婚嫁,除了三金,还有错认水。”
姜淮酒虫上脑,晕晕乎乎,没有反应过来。
丛山举着酒杯,对他轻轻一点:“喜新妇不颦眉,饮东阳错认水。”
他借古人之诗词,诉今人之缱绻,姜淮心跳如雷。
丛山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团锦碎袍花,红粉弄佳人。淮宝,你穿的,我才喜欢。”
丛山在回答他的问题。
姜淮不敢看他,眼神东张西望,捧着酒杯装醉:“月亮真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