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允回房便换了件新的衣裳,然后站在梳妆台的镜子前看着自己满身的抓痕,流下伤心的泪水。
碍于面子的问题,他一整天都没有出过客栈,躺在床上没多久睡了下去,一直睡到天幕变暗,才打了个哈欠起了身。
季允伸了个懒腰,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白闲闲,发现他此刻正坐在床沿上,只是脸色有些难看,似乎身子不大舒服。
“闲闲,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大舒服?你快告诉我,我帮你看看。”
季允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白闲闲身旁。他怕他有事瞒着他,抓住他的肩膀转动他的身子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没有看见什么异样,松了口气。
白闲闲被他一问心里有了个主意,马上变了脸色装作可怜无辜的样子,然后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伤口。
他的手上有一块红色的伤口,看着像是被火焰灼伤留下的。萝卜rou身和真的皮rou也没有什么差别,便连这样的伤口都那样逼真,只差流出血来。
“哥哥,它好疼啊,我吹了好久还是好疼,看伤口的样子好像要溃烂了,哥哥,我的rou身是不是要毁了啊?
哥哥,对不起,我知道你看见伤口会担心我的,但是它太疼了,我忍不住了。我本来想帮你盖好被子的,没想到一碰到你的后背,护身阵法就启动了。或许是它不信任我,觉得你我人鬼有别,怕我害你吧……”
白闲闲说话的声音很委屈,他把手臂举到季允面前,让他仔细察看。
他像在寻求他的安慰一样,一看见他温柔的眼神,声音不自觉变成了哭腔。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眼眶红了,眼睛也shi了。
白闲闲把小可怜的形象演得出神入化,然而事情的真相却不是这样的。
他才不会告诉他是因为刺杀他失败,才被他的护身阵法灼伤了手的。
白闲闲原本以为有了萝卜身子就不怕阵法和符纸了,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这副身子杀了他,没想到结果还是失败了。
萝卜rou身让他能够自由行走,却也让他有了疼痛的感觉。白闲闲被灼伤的时候,手腕火辣辣地疼,他都差点叫出声来。
痛感那样真实,白闲闲有好多年没有感受过了。所以当伤口开始变红恶化,他本能地害怕起来,担心好不容易恢复的rou身又要毁了。
季允拉过他的手放在眼前看了看,目光触及那片淤红,眼神即刻柔软了下来。他皱起眉头,朝伤口处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他。
“闲闲,都怪我,都是护身阵法惹的祸,害你伤成了这样。哥哥对不起你,都是哥哥的错。”
季允诚心和他道歉,然后从身上取出一张符纸贴在他的伤口上。接着他嘴里嘀咕了几句咒语,那符纸突然金光闪闪,在眼前散成光芒消失。
低头再看时,伤口已经消肿,白闲闲感觉到痛感突然消失了,眼看伤口马上便会完全愈合。
白闲闲觉得神奇,反复看了好几遍伤口,又用手指戳了戳,确定已经不疼了,神情才轻松下来。
“谢谢哥哥,我最怕疼了,要不是哥哥帮我治好了伤口,我怕是要疼死。”
季允摸摸他的脑袋,柔声安抚:“闲闲,哥哥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你怕疼,哥哥也怕你疼,我会更加用心保护你的,闲闲放心。”
白闲闲假装感动的样子,抹了抹眼角现挤的一点水光,然后朝他点了点头。
窗外的天很暗了,星子和月亮都挂在天上,撒下银色的光芒。
客栈建在街道边上,可以清楚地听见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的动静,眼下正有一大群人从下面经过。
可奇怪的是,耳边只有不整齐的脚步声,却没有听见一句聊天的说话声,好像他们都在刻意保持沉默,要去向某个地方。
天边传来一声铃铛撞击的清脆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穿透传开,整个镇上都能听得见。
随着这声铃声,行人的脚步加快了,脚步声也变得更重更混乱。越来越多的人涌到了街上,汇聚在一起要去向某处。
季允发觉事情不妙,从窗口向外看了一眼,发现下方的行人男女老少皆有,很多都是一家人一起出门。
看他们赶路的样子,不像平常那般自然连贯,反而磕磕绊绊,类似受人驱使的样子。
季允知道事情有异,立刻拉上白闲闲下了楼,他们冲到街上,站在那群人面前。
“哥哥,他们的眼睛……”
白闲闲发现所有的行人眼珠都变成了红色,发出类似火焰的光芒。
而他们的肢体都变得很僵硬,让他们的动作变得很怪异,像被迫行走的行尸走rou。
他们好像都失去了神智,尽管他们站在面前,也好像没有看见一样。没有人停下来看他们,都继续向前走着。
“是傀儡术!那铃声便是行走的命令!”
季允立刻想到今日那人售卖的符纸,他猜测在他毁了摊子之后,他一定又去别处卖了。现在这些人一定是中了那个奇怪的血色莲花图案上的咒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