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推开副驾驶的门,下去,在关上门的前一秒,弯下腰,“因为这样的日子,我自己过了好多年,熬过来了。”
“他死不了。”
回去面馆的路上,走近两只猫儿子曾经住过的胡同,池越驻足停留一根烟的功夫。
红砖青苔,破箱子搭成的猫窝早就没了,以前逗裴贺阳说用来铲屎的大铲子没了,丢在猫窝旁边的几块大石头也没了。
什么都没了。
池越眼前浮现出裴贺阳第一次出现在胡同口的场景,□□不啦叽的模样,洗到发白的T恤短裤,还有一双绿色军跑,还真是骗到他了。
以为他没钱,所以让他在面馆打工,往后什么事都想着他,打游戏,复习功课,吃饭多给他留一碗.......
唇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扬起来的,再看到眼前空空如也的一条狭长胡同,池越垂下头,踩灭烟头。
走了,就都走了。
大年三十,阖家团聚的日子,下午三点多,一群人喝得差不多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池越婉拒了孙超凡和李征提出的去家里吃饭的邀请,早早关掉店铺,回家休息。
最后一年在除夕吃饺子是魏女士离开的那一年,算到今天,也是第五个年头了。
池越总觉得,大概是小时候过得太顺了,家里外面都不用Cao心,所有的遗憾和痛苦都在成年以后纷纷赶到。
魏女士离开之后,不到半年,白不拉几和黑不溜秋也不行了,池越找了好多家宠物医院,都没救回来。一场又一场的离别,扎得他千疮百孔,但似乎也是在那一段时间,他性子变了。
从原来的冷漠变得温和了,从以往不愿和人交流变得能和别人闲聊两句,他觉得,人生就只活这一次,走了就真的走了。
那趁走之前,不如就活得乐观一些。
多笑点,似乎也没什么坏处。
春节联欢晚会是每家每户电视里都会播放的节目,池越一个人在家也不例外,只不过,电视是开着的,他只是偶尔扫两眼。
过完春节,公司要选一批优秀作品总到国际建筑设计大赛参展,池越报名,纯属上级胁迫,带他入行的李诚远惜才,大四实习时,就硬让他跟着一块参与了一项投资金额巨大的案子,最后还在参与设计的名单上添上池越的名字。
投桃报李,池越大学毕业就真的留在了这家当时在业界初露头角的建筑设计公司,三年时间,成了李诚远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所以,师徒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师傅布置任务,徒弟负责完成。
笔尖在图纸上快速扫下印记,大致轮廓已经成型,只差修补细致边角,池越突然想到些什么,指尖顿住。
这个比赛的决赛,在德国举办。
脑海中有个念头闪过,但很快就被他否定掉。
还不至于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错过获奖的机会。
假期过后,上班第一天,李诚远刚到公司就火急火燎地来到池越的办公室,敲门和推门的动作同时完成,“小池,你参加比赛的作品画完了吗?”
池越抬头,“画完了,现在就要?”
“可不,刚看到主办发发来的邮件,说截止日期提前了,因为德国那边办比赛场地有点问题,所以可能要提前过去。”
池越放下笔,笑了笑,“您就这么肯定我能进决赛?”
李诚远走到他桌边,伸出手,挑眉说:“你要是进不了决赛,那这帮评委该去配眼镜了。”
池越将装着参赛稿子的画筒放到他手上,点点头,“行吧,我要是真进决赛了,请您和大伙吃饭。”
“欸,那可不行。”李诚远摇摇头,“等拿到一等奖,请顿大的。”
池越笑着点点头。
正如李诚远预料那样,评委们不需要配眼镜,池越毫无疑问的进入到决赛,一个月后,这场业界瞩目的比赛将在德国柏林举行。
因为早就计划好,所以出行人员的签证都办妥了。
池越是主角,少不了。
李诚远将公司业务暂交副总代理,和另外一名女秘书一同代表公司到现场支持。
三月初,柏林的天气比临城要暖和些,池越穿一件风衣,从酒店出来,背着画板想找个地方写生。
他没让李诚远陪,毕竟带了人过来,目的显而易见,他可不想当电灯泡。
欧洲建筑风格独特,大街上到处都是能当作临摹对象的建筑,穿过几条马路,看到一座白色三层尖顶的小教堂,池越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坐下。
身边偶有打闹嬉戏的孩子路过,让人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几个小朋友驻足在他身边,聚Jing会神地盯着他画画。
因为太专注,起初池越并没有注意到,但耳边突然有小朋友突然惊呼,“fantastisch!”
他听懂了,回头看去,几个孩子朝他投来崇拜的目光。
但当人家再用德语问什么的时候,池越就不明白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