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临江张口结舌。那女孩蹙眉看着他,指了指传出打骂声音的房间:
“你们若不杀了他,他就要打死我娘了。”
百里临江一拍脑袋,递出指尖劲力穿透窗纸,室内男子应声而倒。他冲进房门,见男子被打中了头部晕倒在地上,而那妇人满头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不住呻yin。百里临江探了探男子的呼吸,见他没死,便慌忙将妇人扶到床上,手忙脚乱试图替她止血,一回头却见那少女站在男子身边,手中刀锋朝下就要戳进男子胸膛,又慌忙冲了过去捉住少女手腕:
“不可伤人!”
少女抬起秀气的脸庞,一对乌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先是看了看一脸不关己事的温别庄,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百里临江:
“为什么不能伤他?”
百里临江说不出话来,半晌方道:
“不是……怎么说他也是你爹,你怎么可以伤他?”
“那你的意思,是等他醒了,再让他打死我娘?”
少女的言辞利如刀锋,百里临江急得直挠头,却找不出理由反驳。他挠了挠头:
“等他醒了,我们好好劝导你爹……告诉他打人不对,夫妻之间应当和睦,让他别再打你娘,好不好?”
那少女看着百里临江,如看傻子一般:
“这男人自打我记事开始,每次喝醉了就痛揍我娘,这些年她没被打死已算万幸。你这人怎么比含光寺的和尚还假正经?你在山上遇到了狼,难道也对野狼念经,告诉它吃人不对回头是岸不成?”
“那怎么一样?人是人,狼是狼。”
“可我看来,世上有的人比狼更贪婪凶残,甚至还不如吃人的野狼。”
百里临江被口舌之辩弄得晕头转向,求助般地看向温别庄。那妖人却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笑yinyin只当看热闹。
少女见百里临江拉拉扯扯就是不放手,干脆把刀往旁边一丢,走到床边替妇人擦去血痕,又包裹好伤口,又喂了几口冷茶,妇人方才沉沉睡去。少女回头看了看百里临江,歪着脑袋想了想,说:
“你这个人虽然傻了点,但心地好。你们二人穿戴华贵,向来也不缺钱。你的功夫厉害,不似街头卖药的那些三脚猫骗人道术——你缺不缺徒弟?我拜你做师父吧?”
那少女说着,就要上前朝百里临江跪拜。百里临江大惊失色,忙忙示意不可。那少女乌溜溜的眼珠直转,拾起地上的小刀比在昏迷的男人脖子上:
“你要是不肯收我为徒,那我就杀了他!”
百里临江慌忙摆手:
“不可不可——”
少女眉头紧蹙双目发狠:
“你既然不肯收我当徒弟,那又凭什么阻止我杀他——难不成,你希望他醒过来,把我卖去ji院吗?”
“不是不是——”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若是丢下我母女二人不管,这男人醒来,我们娘儿俩可打他不过。到时候他把气撒在我们头上,我们母女仍然要落个骨rou分离的下场。难道这就是你救人的目的吗?”
那少女言辞虽然锋利,一双眉头蹙着,点墨的眸子里却滴下一两滴眼泪来,顿教百里临江手足无措。百里临江忙从怀中掏出一锭银锭递给少女:
“不如这样,你们拿上银子连夜逃走,逃得远远的——到你爹找不到的地方,他就不会打你们了。”
少女微微冷笑:
“你这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这么大的人了,居然不通晓世事。世间女子嫁了丈夫,便是夫家的财产,若是连夜逃走,不但我娘伤重逃不了多远,官府还要视为逃妻拐卖子女张榜缉拿——但凡我是个男人,又或者修仙得道,早带着我娘远走高飞了。你以为给了银子,自己的良心就能过得去,以为我们娘儿俩就真能逍遥快活了吗?”
百里临江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心想,自己虽然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但的确自幼无父无母,靠吃百家饭长大,从来没有人教过自己这些世事道理人情世故。原来世间身为女子,倒有这许多桎梏苦楚。
那少女见百里临江陷入沉思,便盈盈拜倒行下大礼:
“恩师在上,小女子冰儿,愿意做牛做马,追随恩师学习法术!”
百里临江本想阻拦,却又念及冰儿之前的一番言语,反而下不定决心。那妖人却走过来,对着少女嘻嘻笑:
“冰儿乖,叫师公——师公疼你。”
冰儿人如其名冰雪聪明,见温别庄虽然意定神闲弱质纤纤,却举手投足气势更在百里临江之上,便乖乖再行大礼:
“冰儿问候师公!”
百里临江大怒,心道自己分明没有叫过这妖人师父,这小丫头片子又哪里来的师公。一低头,却见冰儿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哪里有刚才的冷漠锋利,倒像是惹人疼爱的小猫,埋怨随爪打碎的玉碗伤了自己。
看着这双眼睛,百里临江满口的怨言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见那妖人走到昏迷的男子旁边,手指轻轻一点,在男子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