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伤痕还新着,外面什么情况了?他是剿了叛军,一刻不停就来了么。宋青尘眉头皱了一下,急忙问道:
“什么日子了?我躺了多久?”
贺渊不急于回答,仍在仔细地擦拭他的右手。似乎终于觉得满意,才收回了手,缓缓道:
“你躺了两日多。”
余的话他再也不多说,嘴巴咬得紧,半晌都是无言。
“渴吗?”
他忽然慌乱,起身匆匆去找水。宋青尘见到一个烟色的影子在屋子里乱晃。没头苍蝇一般地来回乱走。
这屋子似乎大得很,只看他能来回走上十几步,还走不到头。宋青尘也有些好奇,这地方本来是谁的寝居。
宋青尘看他慌张的影子,不由笑了出来,“不渴,快回来吧。”
那影子仿佛受到了什么安抚,不似方才一般躁动了,径直走回来,重新伏在床边道:
“邱大力还在照顾余程,余程当时身上有护心甲,刀子没扎住心窝,估计能捡回来一条命。就是难治了些,看止血手法如何了。”
“他……他还活着!”宋青尘心里一揪,脑中又浮现了余程当时,满口鲜血的模样。
贺渊得意道:“你要谢谢我,这是我教他的法子。毕竟乱刀穿胸,我比他要有经验。”
听到余程还活着,宋青尘心中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神色激动道:“那就好,那就好!”
“等明日邱大力入宫,来瞧瞧你的眼睛……我,我与陛下求了好久,他才答应让邱大力来瞧。”
宋青尘浅浅笑了,玩笑一般道:“我眼睛若是落了疾,再也好不了了,该怎么办?”
“不可能!”贺渊重新握住他的手,“会好的!从前营里,有个小将,也是撞了脑袋。他现在好得很,看东西要比我还清楚!”
贺渊语气很焦急,好似不在说事实,而是在哄骗他人。他停了很长一会儿,又补充道:
“若是真的好不了,也没关系,我照顾你。”
他声音压得有些低,仿佛怕谁听见。
视野里这个模糊的人影,又往前靠近了些,锦被上的重量增加了。然后听到他低声道:
“余生都照顾你,亲自照顾你。”
宋青尘扑哧一下笑了,“算了吧,你也会照顾人?估计要把我照顾得半死不……”
唇上倏然一温,余下的话被截停,眼前的人影缓缓退开。
屋里静了一阵,又听他开口道:“那样更好了。谁也不要你了,我就将你带走,带到朔北去。你出不得门,就日日待在我房里。”
宋青尘来不及疑惑,便又听他道:“不是房里,是日日待在我床上,等着我、盼着我来……”
他这句话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宋青尘明白他要说什么了。脸上不由烫了起来,正要叫他住口,却模糊中看见他忽然伏到床上,哈哈大笑。
如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般,抓住他的手轻轻扯动。
“……你说好不好?”他又语调轻佻说着,“你日日也不用再想别的了,只想着如何寻些新鲜花样,岂不快哉?”
正说着,他停下,又短促哦了一声,继续道:
“到时候你要找郎中来瞧的,恐怕不是眼睛了。”
宋青尘瞥瞥嘴,暗里咬牙道:“你真是……”
最后也不知该说他什么才恰当,脑力遣词造句实在跟不上,只哼出一声冷笑。
屋里逐渐又静下来,只听贺渊的语气低落道:“陛下只给我一个时辰。”
宋青尘努力想要握住他的手,却是徒劳,半分力气也使不上。
事已至此,宋青尘心道这事还要自己去找皇帝聊聊。便笑着哄他道:
“那你有什么废话,还不赶紧说了?”
哪知贺渊又沉默不言了,只轻缓摩挲着他的手。
闷坐了片刻,他才低声道:
“我好想你,每一日都想。”
宋青尘看着他的廓影,“嗯?”
“我就该牢牢抓着你,把你捆在身边……这样任谁也带不走你。”
“哦,没了?”宋青尘有意逗他,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有、还有!我看你从城墙上掉下来时,我想,不如跟你一起去了!从前我真不信有什么来生,可是那一会儿,我就荒唐地想着,说不定有来生。然而身后是泱泱大军,都在等我号令……我却不能这么做。”
贺渊又靠了过来,絮絮说道:
“……我望着你飘摇而下的样子,忽然好恨你,就这么丢下我走了。要我活受罪,长相思。要我一辈子责怪自己,你真狠心,我及不上你半点。”
“……呵,你该怪你先生。”宋青尘闷闷回道。
“嘘!”贺渊赶紧捂住他嘴巴,“时间有限,休提这厮。”
听到贺渊那句‘休提这厮’,宋青尘心里没有由头的一阵欢喜。
“好。你知道你方才像什么?”宋青尘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