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亭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反而帮谢泗泉说了几句好话,生怕他们舅甥之间出现嫌隙。
贺东亭对盐场生意不怎么感兴趣,只是一心来陪伴儿子,眼神落在谢璟身上的时候满是慈爱,谢璟说什么他都认真听,做什么都抢着帮忙。
谢璟道:“父亲坐着就好,我自己能行。”
贺东亭站在一旁走了两步,小声问他:“这么多工作,不然我替你找个秘书怎么样?我身边有几个年轻人挺不错的,想的周全,办事也利落,还懂洋文。”
谢璟道:“这些我也会。”
贺东亭:“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谢璟放下一本整理好的册子,打断他道:“我知道您的意思,但这些不是很难,还不用找人分担。而且我以前在九爷身边的时候,也是做这些工作,能顾得过来。”
贺东亭看看了九爷又看向谢璟,问道:“哦,璟儿之前,是白先生的秘书吗?”
九爷轻笑一声,点头道:“算是。”
“算是?”
“嗯,璟儿还做许多其他的,十分能干。”
“在北地的时候,也是文职?”
“说不准,有些时候我外出,也会带他一起随行,具体做些什么要看当时的安排了。”
……
贺东亭对北地的事同样很感兴趣,追问了许多,自从谢璟回来之后就几乎被谢泗泉独占,他连见一面的机会都很少,难得今日有相处的机会,聊得很是尽兴。
过了一会,有人送了一个木托盘过来,上面是一只空的香袋,还有一捧干桂花。
贺东亭虽在跟白九说话,但视线还是落在谢璟身上的,见他忙碌,问道:“璟儿要做什么,我帮你。”
谢璟摆摆手,道:“不用。”
他装了一小袋干桂花,袋口用红绳打结,装好了就递到九爷手边。
九爷要接的时候,谢璟略微抬手:“爷,我跟你换。”
九爷拿了身上的一只绣着白梨花的香袋给了他,换了他手里的桂花香袋。
谢璟大大方方系在自己身上,他今日穿了一身鸦青色衣裳,白色的香袋和玉狮子坠儿绑在一处,晃动下很是显眼。
贺东亭视线一直追着谢璟的手,停在了那枚白玉狮子坠儿上,再抬眼看向一边,果然,白九衣摆上也有枚一模一样的。
贺东亭一时间手里的茶都忘了喝。
白家要谈盐货生意,还要在盐场待一段时间。
贺东亭提前坐车回了谢府,直奔谢泗泉的院子。
谢泗泉这会儿也不“病”了,坐在那翘腿晃动,一边逗弄一只养在笼子的鹩哥儿,一边抬眼瞧着气喘吁吁跑进来的人,笑道:“怎么,不多在盐场陪陪璟儿?他可是头一回自己谈生意,你这个当爹的也该在一旁多提点些才是。”
贺东亭见他如此,也明白过来:“你今日分明是故意的!”
谢泗泉挑眉:“什么故意啊?”
“你故意让人送我去盐场,让我瞧见他们……你这样不对,你得管管啊。”贺东亭面上略显焦灼,为难道:“璟儿还小,这要跟了白九,万一他想成家了怎么办?唉,早知如此,就不让你带他来西川。”
谢泗泉冷笑一声:“我西川又如何!”
贺东亭有些旧式思想,但又不敢当着谢璟的面说什么,只小声跟谢泗泉嘀咕:“我觉得你教的不好,现如今,跟你一样了。”
谢泗泉本来也不赞成谢璟和白九,但听见这一句,眼睛立刻就眯起来。
贺东亭满面愁容:“你当年和徐骏,闹得满城风雨,这已经够离经叛道了,如今怎么孩子也带成这般性子啊……”
谢泗泉本来还想张口骂架,忽然就不生气了,抚掌笑道:“你教的像你,我教的像我,如何不对?”
贺东亭抿唇不说话。
谢泗泉讥讽道:“给你十几年时间,不过教出一个贺书玮!璟儿在我这里,最起码活得肆意畅快,我西川就是如此行事,若是看不惯,趁早坐船回去。”伤口上撒盐,这事儿他可太擅长了。
谢家主一张嘴刀子一般,杀人不见血,几句就把贺东亭说得脸色苍白,匆匆走了。
只是把人骂跑了之后,他自己也不太痛快。
徐骏一直在厢房没敢出来,等人走了才踱步过来,瞧见谢泗泉脸色,犹豫一下问道:“你又如何了,刚才不是吵赢了吗。”
谢泗泉:“……我感觉像是在骂自己,烦得很。”
徐骏叹道:“你就让他们在一起算了。”
谢泗泉闷声道:“我怕白九年纪大,趁机诓骗璟儿。”
徐骏:“只论年纪没差几岁,依我说还好。”
谢泗泉道:“他跟我们不一样。”
徐骏淡声道,“年纪再小,也懂人心好坏。你外甥那么厉害的人,你都制不住他,若是不愿意怎么会屈居人下。”他斟酌一下还是开口道:“而且你也管不了。”
谢泗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