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坚去食堂吃完饭回来走在路上,远远看到有点像盛怀夏的身影,看到他和另外一个高些的男人走在一起,离太远了看不真切。
不知为何,李坚看他俩的样子心里涌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明明平时大家也会一起走,甚至勾肩搭背的时候也不在少数,可是就是感觉两人之间有一种奇怪的气场,好像那样旁若无人。
李坚自己是直的,也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哪里奇怪自己也想不出,就没多想太多,决定晚上盛怀夏回来再问问那是谁。
沈时还是带盛怀夏来了他俩第一次去吃饭的餐馆,那家湘菜。他俩正式在一起之后,这家餐馆好像也有了一些特别的纪念意义。
沈时还是照例给他烫好了餐具,一一摆好放在盛怀夏面前。可能是临别在即,盛怀夏今天话有点少。沈时已经不像最开始刚认识那样惜字如金了,他只是很少与人有亲密关系,并非是个呆子,见盛怀夏开口的兴致缺缺,就自己给他讲了些科室的事情。
“还记得之前你给换药的那个大爷吗?他要出院了,今天还和我打听你这个小实习生在哪里来着,觉得你还挺有趣。”沈时说。
“大爷还记得我啊?”盛怀夏看起来有点惊讶,“说起来那是我第一次给病人换药呢…”
“你做的很好。”沈时回答他,“你什么都可以做好的,小夏,你知道嘛,你很聪明,很刻苦,这都是很难得的。”
盛怀夏低头没有说话,看着摆在眼前的餐具,手指无意识地扣着。
沈时耐心地看着他,等他开口。
过了一会儿,盛怀夏好似重新下定决心似的,轻轻吐了口气,看着沈时说:“沈老师,我决定寒假回家和我妈讲当老师的事情。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讲,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开口,但总是觉得,我可能也没有多少机会了。我大四了,马上就是研究生了,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改变人生。”盛怀夏很慢但又肯定地说。
沈时觉得很是感慨。有时候有的人可能终其一生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者是知道了但是也没机会没能力去要了。沈时自己拥有的很少,失去的却也不多,但他明白每份热爱都弥足珍贵。
“坦诚相对是很好的,你能明白自己真的想要什么很重要,”沈时开口说,“不管怎样,老师在你身后。”
吃完饭沈时照常送盛怀夏回去,明天接他去飞机场。知道盛怀夏心里有事情,沈时就在宿舍楼在抱了抱他,然后看着他走进电梯,又等了一会儿才离开。
沈时开车回家,沏了一杯咖啡端到卧室的小桌子上,然后把灯光调暗,电脑放在桌面上,自己陷进桌旁的沙发里。
他开了一点窗,点了支烟,两指夹着烟蒂在嘴边轻轻吸了一口。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几所国内还不错的师范院校,沈时这段时间一直在浏览这些信息,他综合比较了各个学校的录取分数线和录取比例等等,总结了一个大表,最近正在一点点整理填充,等盛怀夏回家了就发邮件给他。
他习惯做好万全准备,想着如果盛怀夏要跟妈妈讲,只一腔热情定是不够,要拿出合情合理有理有据的分析考量才行。他自己做了多年科研,深知数据的说服力,他希望盛怀夏能追到自己的梦想,就在这方面帮帮他好了。
沈时想到自己报志愿的时候,其实没什么人商量的,周围很多男生都时兴计算机啊、金融啊什么的,师范和医生都没什么人报。他当时好像并没怎么纠结,想到,便报了。他觉得自己在做手术时是安定的、是宁静的,也是他愿意过的生活,于是多年以来也便这样过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多,沈时来到盛怀夏宿舍楼下接他去机场,吃个饭盛怀夏就要回去了。走在机场的路上,沈时才慢慢生出了一些临别的不舍,像是心里有支藤蔓一点点长出来,在心口慢慢收紧,揪得他胸闷。
盛怀夏倒是比昨天好些,只是一到红绿灯就要拉沈时的手,让沈时更加舍不得他回家。
一个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沈时自己告诉自己。沈时觉得自己很好笑,明明他比较大,可好像比小朋友更舍不得。
登机口人很多,沈时便只是默默抱了抱盛怀夏,叮嘱他拿好东西,下飞机了告诉他。盛怀夏左顾右盼,看周围并没人看过来,就凑近了飞快在沈时唇角亲了一下,然后就背着包跑了。
沈时一怔,旋即笑了,看着盛怀夏走到队伍里排好,然后转身与他挥手,他便也用力地挥了几下。等到登机口彻底看不到盛怀夏的身影,沈时才转身回去。
回市区的路上有点堵,沈时随手打开了车载音乐。沈时自己没有听的习惯,平时偶尔打开广播,更多时候什么都不放。后来盛怀夏经常坐沈时的车,他自己鼓捣了半天,拿了一个小u盘把喜欢的歌导进了沈时的车载音响里。沈时打开车载,就听到了《宝贝》,一首盛怀夏很喜欢的歌,很温柔治愈,可沈时听了只更想念。
“原来我们才是互相拯救,
在这片太清冷的宇宙,
做两颗,
互相眺望的星河。”